"我勒个去,一头牛没了。"
"我勒个去,两室一厅不见了。"
在这个世界上,绿色代表环保,代表春天,代表通行,唯独不适用两个场所:一个在男人的头上,一个在股市。
这个绿油油的春天,不是在播种,分明是一场收割。
1
这里是天堂,也是坟墓。
1998年,我从煤矿的亏本中尝到创业的难和失败的痛。幸运的是,跌倒的时候还年轻。
那一年,网络股概念在股市上刮起了飓风。那斯达克的指数一个新高盖过另一个新高,我们县城一个私人开的证券公司就开在火车站对面的二楼,不起眼,但却热火朝天,一张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时不时从二楼的交易厅传出欢呼声"哇,又拉涨停啦!"
我找老杨贷了三万块钱。
我对股票其实一窍不通,我只听说那里面每一个人都赚得飞起,天天下馆子吃肉。我需要翻盘的机会,哪怕是再多亏掉这三万。狗急跳墙使然。
踩了狗屎运正好搭上了末班车。买进了青鸟天桥,一直吃了八个涨停,开盘就是一条杠。
2
06年我接触到期货,股票的升级版。
一开始是被一个推销骗进去的。投了二万美金,做外盘黄金。对方冒充我的签名替我操作,两天就把钱炒没得一分不剩。然后一直瞒我,不让我看账户。一个月以后我带着深深的怀疑和质问闯进他们公司,事情终于败露。
于是我要求查看察看交易记录,那个业务员号称已经离职,这不重要,和尚跑了庙在。我惊异地反现,二万美金两个晚上共交易了五十多次!
T+0的交易模式,双向交易。分分秒秒可以买卖,不象股票今天买最快也得第二天再交易。而且杠杆放大一百倍,投入的二万美金相当于二百万的资金在赌。我被这种交易模式所吸引。
钱虽然只要回了一部份,但我嗅到了这种高风险投资蕴藏的新机会。
接着,我试着自己操盘。先做黄金,再做原油,外汇,全是夜盘,美国的纽约交易所合约。
在此期间,我认识了老陈,罗氏,小各,我们组成了一个小团队。每天晚上我们聚在老陈的工作室,不停地买进卖出。有一次,撒泡尿出来亏了八千美金,最多的时候五秒赚过两万五。外盘十点准点出非农数据,方向对了赚死,方向错了赔死。
分分钟可以让你成仙,也可以让你做鬼。
3
由于外盘的动荡和杠杆过大,三年以后我们决定从外盘转入内盘也就是国内期货。
很可笑,先后全身心扎进去,三年几乎没赚钱,一度荒废了生意。老陈把厂都关了,专门搞这个,可见我们当时的决心有多大。
为了让自己变得专业,我甚至去考了期货从业资格,现在我的编号依然挂在中国期货协会的从业名单里。
国内期货的杠杆只有10倍,相对外盘心理压力小很多。我们尝试做了交易策略的改变。开始中线持仓。外盘我们的亏损不在技术,而在交易的手续费,每交易一手的手续费是15美金,三年里我们承受着心理高压,用自己的血汗钱频繁交易产生的手续费,唯一养肥的就是期货公司。
那一年神州大地出了个神话。山东有个农民用10万〈好象是10万人民币〉做棉花,赚出了整整一个亿!
这个故事象小时候听过的蕫存瑞炸碉堡的故事一样,不断鼓舞着我们脆弱胆怯的心灵。我们要象蕫存瑞那样,不怕死。
我们还去杭州,听一位前辈上课。他原先是个医生,就凭着"我看得懂复杂的心电图,就不信看不懂K线图"的一身熊胆,用5万块钱杀进菜粕,赚出了500万的辉煌。
但我们发现,真正让他们成为赢家的,不是技术,而是心态。他们都有一个共性,偏执而疯狂。这种性格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飞天,要么跳楼。
而我们都不是,我们太聪明。
4
前前后后在红绿相间的期货里浪费了五六年时间。我们决定散了,撤了。每个人都顶着不务正业的高压,耗尽了所有的聪明才智,专注,孤注一掷,我们无奈而壮烈地分道扬镳。
老陈操起他的印刷厂,罗氏回了老家,小各选择了嫁人。
转眼又过了好几年。那些绿油油的K线,早已在心中种下了永恒的怀念。
如今,我们还会进场,但已经不是当年那样的急功近利,一年偶尔的交易几次,仅当是对旧青春的缅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