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昆士兰夏季炎热潮湿的气候让人透不过气来,太阳蒸腾着格里奥斯山上充裕的泉溪,今天竟升起罩山的云雾来。
皮耶在一个山包子上扎好了营寨,他摇着腿,抽着烟,烟雾从烟管子里蹭蹭地冒了出来,但是很快就没入了隐约的雾潮,这是一个啥也看不到的下午。大雾持续了很长时间,最浓的时候几乎看不见五指,而在这之后它的势头就盛极而衰了。衰败的午雾带来的是清晰的晚霞,红得烧灼起了翠绿的山林。夜色踵至,须臾的休息之后,皮耶伸了伸懒腰,心下欣喜了一会儿刚才还算不错的午觉。是时候该去探索丛林了,他正要出发时,脑子突然剧痛起来:
正直的皮耶在教师职位上任劳任怨了20年,研究成果丰硕,可是每次他满心欢喜地跑去上交成果,都会看到同事心满意足、带着坏笑地拿着的一分研究成果从上级办公室里出来。这一次也一样。他的成果如往常一样变成了“抄袭”,而他的同事就都是两屁股一甩,坐上了教授的位置————第一个这么干的同事已经当上某个别的学校的校长了。他愤怒了,很纳闷他们都是怎么做到的,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他偷看了同事的作品,上面除了标点符号以外,几乎跟他的研究成果一模一样。问他为什么,于是这个平时对学生十分和蔼的后者对他奸笑几下,然后走了。他选择了默默辞职,用自己的积蓄开始了环球的旅程,第一站便是澳大利亚。
“怎么又想起这些东西了!”他挠了挠头,极力地控制着自己内心蓄势待发的愤怒,面上几乎爆起了青筋,终于他把行李摔到了地上,自负的他第一次低下了头。缓了许久才将行李捡起来,继续出发。
他此次的目的并不是袋鼠或者是什么针鼹,身为一名节肢动物爱好者,他将自己的全身心都灌注在了脚下那片砖红壤之上,这里是小昆虫的天堂,它们在这里躲藏,在这里杀戮,十足一个物竞天择之所。
他俯下身,打起了手电。砖红壤在手电惨白的灯光之下显得格外地紫红,但这片土壤对于一个节肢动物爱好者来说还是有些许令人失望的,因为经过了10分钟的搜索之后,除了零碎的几只织业蚁和一只很小的甲虫之外,什么发现也没有。
他精疲力尽,坐在一棵大树下,突然手下一阵剧痛,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怎么回事,他便看到了一只比织业蚁,也比他在法国见到过的所有的蚂蚁都大了不止一两倍的家伙:
这家伙也是蚂蚁,身长有3厘米那么长,相当于皮耶小拇指的一节,拥有相比这片土地来说更加深邃的绛红色,它拥有一对又黑又大,如同抛了光的黑色鹅卵石做成的眼睛,在太阳底下可以反出白色刺眼的光线,和他令人惊叹的一对向内弯曲的长腭组成了一张奸诈阴险的脸,这对长腭长得十足地可怕,伸出来有它半个身子那么长,上面锯齿密布,然而他很快发现这并不是他如此疼痛的根本原因,在它细于毫尖的腰后是它红樱桃一般的腹部,腹部的末端长着细得看不见的毒针,扎入人的皮肤后会释放毒素,这毒素不致命,却足以让他难受一个小时。
他立马兴奋了起来,斗牛犬蚁,又叫公牛蚁,澳大利亚独有的一种蚂蚁。强忍着疼痛,他继续尾随这只小家伙来到一个洞穴前面,洞穴里有一个小洞,小家伙钻了进去————这是它的蚁穴,小家伙刚依照了女王的指示,从千里之外抓了只小蟋蟀回来孝敬它老人家。皮耶拿手电一照:里面有成百上千只公牛蚁。凭借着毒液他们一点也不害怕别的生物,他们聚集起来,捕食昆虫,并把它们的尸体带回巢穴,当作午餐,一言不合就掀了别人家的老窝,蚁窝里散发着人死去三个月发出的腐臭味,这是它们的最爱,它们不仅要求自己的蚁穴肮脏,也要求自己周遭的事物一并肮脏,如果附近有很友善干净的虫类,它们会把它分尸,对了,再插一句,它们一天到晚发出类似于“嘻嘻嘻”的似笑似哭的怪叫。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它们的好朋友和同伴是一群长着可怕的尖牙的鼻涕虫,它们十分地庞大,拖着肉球一般地渗着粘液的身体尽情享用着公牛蚁带来的食物,样子丑陋,它们是前几天才被女王请过来的嘉宾,啥也不用干啥也不用吃,公牛蚁们虽然看不起这帮懒虫,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因为女王喜爱它们,把它们当作弄臣对待(事实上它们的作用不仅于此),公牛蚁们就也者者谦谦、俯首帖耳地巴结它们,就像中国翻译碰到皇军一般,又是低头又是哈腰地,还笑嘻嘻地,虽然那个声音真的很像哭,但是这样对它们是有好处的,毕竟怎么说它们讨得女王欢心了之后可以找机会分一点食物给它们吃。
皮耶感到很无语,“切”了一声,公牛蚁好像听懂了似的,在洞口对着它大喊大叫,这么大的动物它们打不过,就虚张声势想爬到他的鞋子上吓唬他,谁知道他一抬脚就踩死了几只,一时威武的大蚂蚁就躲回了洞里。
正当皮耶准备离去的时候,他在同一个洞里发现了一只更吸引他的生物————一只蜘蛛,但这不是普通的,丑陋的蜘蛛,这是澳大利亚特有的红背黑寡妇蜘蛛(这种蜘蛛的腹部全身漆黑,肚子圆得像中国僧侣的佛珠,而且是黑色的,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黑曜石做成的小珠子,而且腹部上面有红色的斑纹)而更加特别的是,它比一般的黑寡妇蜘蛛大了竟有10倍之多,有一个人的两个手掌加在一起那么大,它漆黑的表皮在手电的光下反射出不一样的光泽,巨大的腹部有些像一颗抛了光的保龄球,上面印上了红色的斑纹。它来回上下织着网,为自己的生存日夜忙碌着。它此时就沉静地坐在那里,喜爱昆虫的皮耶不禁看得有些入迷。
这只黑寡妇蜘蛛性情和一般的黑寡妇蜘蛛一样很温顺,但是它的毒性却很强,它趴在网上似乎对一切底下的污秽都置若罔闻,它毫不理睬那些污秽动物似哭非笑的挑逗。
皮耶观察了许久之后,准备走出洞口,突然觉得白光阵阵,回头一看,奇景开始出现了!这只蜘蛛开始发出了细腻的白光,通体也变成了纯洁的白色,照得蚁穴内狼奔豕突,蚂蚁和鼻涕虫四处逃窜,更有甚者撞在一起,翻了个底朝天,洞里一片混乱。皮耶小声叹了一声“太神奇了”,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走到百里外再回望洞穴,仍是通亮的。
由于太晚了,皮耶不敢呆太久,只得先行回去了,回到土著民村子,皮耶和当地的老人聊起了这个蜘蛛的事。老人年老体衰,也对这个东西没有什么印象了,他捋了好久的胡子才拍脑门想了起来小时候听大人讲起过关于寡妇蛛的一个传说:
在当地的传说中存在一个神祗,长着寡妇蛛的形状,它的名字奔拔涅维腊维腊pumbañawerawera在当地语言翻译过来就是蜘蛛的意思。它的子嗣都是十分高贵的动物,特点就是长着黑寡妇蜘蛛的外貌但是却比一般的黑寡妇蜘蛛要大很多倍,具有神格,所以十分受土著民的尊崇,但是几十年来随着现代工业的发展,这些子嗣已经越来越少了。
皮耶心下不相信,但是这只蜘蛛长得这样巨大,也是十分稀罕,或许是当地某一种珍稀的少有的蜘蛛物种,还没有被人发现吧,而能够发光这点也只是因为蜘蛛的外骨骼有特殊的物质,在夜里能发出白色的荧光,而蚂蚁正好对这种荧光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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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尔教授,您今天真是美若天仙,令我惊为天人啊。”年轻的于连副教授对着塞西尔院长在拍马屁。他每天必备的课程就是经过年老体衰的塞西尔院长办公室门口,拍几声马屁,然后再去同系的本沙明教授那里拍拍他的马屁,其实这一招是本沙明教授交给他的,他就是这么拍马屁拍上来的,所以他可谓少年得志,30岁就坐上副教授的位置了,真是“扶摇直上九万里”!其实他如果狠得下心去多亲亲塞西尔院长的话,他可能升的更快,但是他需要时间去考虑。
办公室门口外,于连副教授拿着他刚从皮耶教授那里抄来的论文,细细地品读,不知情的皮耶教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后者却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于连刚拿着同一个论文出来,他就进去了。
愤怒的火焰是绛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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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耶忽然醒了,全身火一样地烧,他马上喝了一口水,浇灭了胸中的怒焰。
“人啊,有时候和虫子有得一比。”
第二天,当第一缕晨曦透过木屋的缝隙刺进沥青色的地板里时,皮耶已经收拾好了行囊,他迫不及待要去看那只寡妇蛛了。
雾天之后的空气总是十分清新,皮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张大嘴巴竞相吸取这畅快淋漓的精华,又似乎是一丛清凉的薄荷叶刺激着自己的皮肤,自己的感官,浑身舒畅。
今天的阳光特别明亮,时而是十几个不规则的光组成的三角形围成了一个大而闪亮的圈,比这晨空更加耀眼,时而是一束从天空延伸下来的长光,仿佛从苍穹直刺入大地一把散发着金色光泽的惩戒之剑,直插在这片砖红壤中。在这阳光和空气之下,皮耶感觉自己的眼睛仿佛被最纯净的湖水洗濯了一样,一切仿佛是透着水晶偷窥的一般,清晰而圣洁。
树林绿得沁人,袋鼠爪橙红色的光芒照在了阳光之上,与其融为一体,而满地缤纷的蓝楹,更是让他湛溺在紫色的海洋之中,无处可逃,翠绿色的大地一片祥和宁静。
“真美啊!”他想,这不就是他此行的目的么?“为了让自己疲惫的心得到休憩,为了愉悦自己满是伤痕的心,为了......”
想到在大学里的一切之后他不禁按了一按自己的头,拍了拍脑门,说:“嘿,不要想这些脏东西!”然后继续往上次的洞穴走。
上次的洞穴依然昏暗,公牛蚁不停地抬着昆虫残骸忙碌着,往洞里塞去,时而几只鼻涕虫探出头来,他们咀嚼着公牛蚁给他们带来的午餐,大牙清晰可见,身体一张一合,渗出恶心的黏液,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皮耶说:“这些鼻涕虫什么事儿都不做,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和睡,为什么公牛蚁要圈养他们呢?”其实公牛蚁自己也很不情愿,它们私底下已经说开了,等大事一成,就准备把养得膘肥体壮的鼻涕虫统统当晚餐吃掉,与于连博士当上了院长以后对塞西尔前院长、本沙明教授做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虫子是为了满足它们自身的身体需要,它们自己是不知情的,但是人不一样,人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当然这一切皮耶都不知道。
今天蚁穴似乎有了新的客人,一些奇怪的衣鱼,灰绿色的身子,三对细小的脚,拖着长长的尾巴,两只触角嗒吧嗒吧的在四处探。
“真是物以类聚,这些肮脏的东西就喜欢聚在一起。”皮耶说。
每日的此时,洞穴居民就开始了它们酣畅的朵颐之餐,公牛蚁四处出去觅食,抢劫,将食物分给它们的盟友,公牛蚁的战斗力很强,又有毒液傍身,所以群集起来一会儿便能猎杀一只巨大的诸如野兔之类的生物,澳大利亚拥有世界上最毒的八种毒蛇,可是这些毒蛇在公牛蚁面前不过是刀俎鱼肉罢了,这不,刚刚还有一群公牛蚁抬着一只被肢解的太攀蛇残破的身躯大摇大摆地走了回来么?从这只太攀蛇扭曲的肢体和翻白的眼球可以看出这种陆地上毒性最强的蛇死前有多么地痛苦。
洞穴居民和睦友爱,互相触碰着各自的触角,还发出似笑非笑的可怕声音,连蝙蝠都经常被吓走几只,蚂蚁和衣鱼,衣鱼和鼻涕虫,这些不相干的丑陋动物之间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关系,或者说是默契。但是私底下其实都互相在算计,斗牛蚁想借助鼻涕虫和衣鱼的帮助除掉洞里最干净最神圣的东西“蜘蛛”,而鼻涕虫和衣鱼想借助这个机会大吃大喝一顿,然后挟持蚁后,占领这个洞穴,把它变成自己的家园,当然它俩不是同谋,所以到最后他们自己这边还要来一场你死我活的蜗角之争,或许是三方的大混战也说不定。
他们这种“友爱”经常换来的是臭烘烘的气味,皮耶描述这种气味就像一年没有冲过一次的厕所,但是为了观察蜘蛛他只得忍住这种气味。
对于网底下那喧嚣而肮脏的世界来说,蜘蛛网上的世界可以说沉静了许多,蜘蛛每天都很安静,伏网等待,它不希望与蚂蚁产生争执,无奈蚂蚁每天都要来“光顾一下”它的网,所以它总是需要耗费神力放出白光来清理这些恶心的东西。这里有蝙蝠飞过,投入罗网,所以它衣食无忧。它是这片土地的守护神,所以它的存在就是公牛蚁的一块心病,其实它根本无意管这些东西,然而它是这片土地最洁之物,公牛蚁无法忽视也无法容忍它的存在。
饭足之后,它便开始修葺自己的居所,就是那张7米的巨网,它身手矫健,速度十分的快,奔驰起来根本看不到它的脚,而只能看得到它的乌黑发亮的身子,它将一根一根坚韧而棉柔的蛛丝小心翼翼地铺在大网的每个角落,每一个漏洞都逃不过它的蛛丝,它是一个典型的强迫症,对网的精确度要求很高,一点也不可以遗漏,不然的话它就会抓狂,于是它来来回回整顿了四五次。
一张巨网又崭新地呈现在皮耶的面前,丝毫看不出刚才正是在这个网上,发生了可怕的挣扎和杀戮,这张网四平八整地斜立在洞穴中央,除了伸出来固定的几根细丝,整张网似乎就是一个圆形。
皮耶站在洞口,望着夕阳颓下山丘,晚霞的红又一次地压制了青林的绿,他回到了茅屋。
夜幕初垂,皮耶又一次带着笔记本,相机和手电筒来到窸窸窣窣的洞口。仰头而望,稀星点缀着钩月,荧荧地发出惨白的光,落日的余晖带着血色给山脊的轮廓勾勒出一抹血红,不知何处听见一声狼嚎,但统治山谷的却还是一声声乌鸦低沉的哼叫。皮耶心惊胆战,这还是第一次,浓烈的恐惧和不祥之感笼罩在这片祥和的山谷之上,不予人一瞬的喘息。
洞穴里,蜘蛛安静地坐在网上歇息,突然两只大蚂蚁闯进了他的家,他刚准备要放白光逐客,突然大蚂蚁殷勤地看了看他,对他说其实它们过来的本意是要进行友好地谈判,希望成为好邻居云云,原本要放光的蜘蛛收住了本来要放出去的白光,他抱着友好的期望在它们面前谴责了公牛蚁对它的土地做的一切事情,即烧杀劫掠,它都看在眼里,大蚂蚁嘿嘿地点着头,好像很听话似地一直在唯唯诺诺,终于蜘蛛说完了之后,让他们回去,他们却不准备回去了,背后,绛红色的蚁潮正蜂拥而来。
带着抖动的躯壳,皮耶走进了山洞,这个山洞仍是那样的安静祥和,除了公牛蚁炽闹得可怕的悉悉声,远处寡妇蛛仍旧闪着白光,坐在巨网中央,一切应是如初,但又有些不一样。
皮耶又向前探了探,刷刷的蚁声更是沸反盈天,越来越响,越来越嘈乱,夹着鼻涕虫黏液与地板充分接触的黏滑声,和衣鱼磨牙咀齿的机械声。
终于来到了网前,皮耶竟发现大网上已布满了公牛蚁和它们的盟友,大网似乎变成了阴沉沉的绛红色,寡妇蛛死命地挣扎,放出明亮的白光,公牛蚁一个接一个地往上涌,前赴后继,须臾便几乎占领了整个大网。
这极大的消耗了寡妇蛛。于是在此时,公牛蚁的盟友得到了机会:鼻涕虫和衣鱼开始合作对大网进行分解,粗粗的蛛丝被鼻涕虫的黏液沾满并溶解之后,衣鱼便利用自己的利齿开始撕咬它,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裂痕,后来便开始扩大,因大网不堪大量的活的死的的虫子的重量,蛛丝一根根开始断裂。
寡妇蛛只得往蛛网的上端退去,蛛丝的支撑能力越来越弱,下端终于断裂,寡妇蛛一退再退,绛红色的潮水从它身下涌来,终于淹没了它的身躯,白光被一点点覆盖,最终终于熄灭,整个蜘蛛网掉了下去。
寡妇蛛的身体被公牛蚁覆盖,不停地啃咬,将它的肌肉啃噬殆尽,它的足被一个个地剥了下来,分成几节,陆续地被带回蚁巢,而身体和巨大的腹部无法搬运,便就地分解:鼻涕虫和衣鱼用它们的大嘴把蜘蛛的体液吸出,然后将它的肉咬成粉末。终于,整只蜘蛛四分五裂,被拖运回蚁穴。
公牛蚁和它们的盟友弹冠相庆,准备迎接一场饕餮盛宴,它们丑恶的似笑如哭的叫声响彻洞穴,又通过回声反弹回来,格外刺耳。
皮耶退出了洞穴,他低下了头,他本可以阻止公牛蚁的猎杀,甚至扼杀它们处心积虑的计划,可是这是自然之道,身为一个科学家,他不能破坏自然之道。
回到村子里,皮耶满脸沮丧地倒在了床上。突然那天与他讨论蜘蛛的传说的老人出现在了门口。
“它是蜘蛛之神的子嗣,拥有大地最深处的力量和智慧。”老人说。
“我现在相信了,或许你是对的。”
“它的陨灭对大自然是一个损失,或许也是一个灾难”
“那么公牛蚁是怎么回事呢?”
“公牛蚁是这片土地最肮脏的存在,在那片洞穴里,每晚蜘蛛都要发出白光杀死一部分公牛蚁来维持洞中的干净,以防它滋生过剩。”老人说。
“于是公牛蚁便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它?”
“是的,一个是这片土地的守护神,一个是这片土地最肮脏的存在,二者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
“这......”皮耶顿了顿。
“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联合起来,力量就会特别强大,特别是那些肮脏不堪的东西。”
“于是公牛蚁便收留了鼻涕虫和衣鱼,为的是和他们联合在一起对付蜘蛛是吗?”
“是的”
“可是这一切处心积虑又是为什么?”
“因为蜘蛛是这片土地上最圣洁的东西,而它们,肮脏发臭。”
“.........”皮耶低下了头,陷入了对回忆的沉思。
“蜘蛛是神圣而纯洁的,但是也是孤独的,它与它们不同,所以才会遭遇这样的灾祸。”
说完老人走出了门口,门外是金黄的朝暾,和绛红色的大地。
皮耶向大地深处走去,终于淹没在绛红色的火焰中。
作者简介:
徐志鸿,1996年生人,中山大学在读本科生,广州人士,热爱文学,阅读、创作近体诗、新诗、小说及文言文散文,希望用文学的力量改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