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儿是我的初恋,初恋和初夜像一对难兄难弟同体孪生,带来的伤害也具有着惊人的相似。
那天回去以后我就大病不起,一连打了三天点滴,我以为我真的就此要死了,心中还曾经有过一丝的释然,但是我没有死,心却迷离了;
肖楠一直不离左右的陪着我,忙前忙后,我想即使热恋中的男朋友也无非如此。
果果来看过我,样子有些凄楚,她比我成熟的早,对于好多事情似乎有着天生的一种敏感和触觉,她看我的眼神我知道她肯定预知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轻轻的握着我的手,有些叹息,那一瞬间我差点又掉下眼泪来,姐妹的情谊这一刻让我体会到些许的温暖。
黄昏的时候,阳光从树荫里投进斑驳的光芒,洒在屋内,屋内的墙上有了树的影子,图案真好看,我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那些影子,心里好惶恐,记得有一次妈妈去医院,爸爸为了不带着我累赘,把我一个人锁在了家里,他们一直到深夜才回来,而那时候的我已经躺在衣柜里熟睡了,因为那时候的我是那么孤单,是那么的无助,我曾在屋里喊叫,哭泣,但是都没有人理会我,我觉得父母丢弃了我,我好害怕,我把自己关在衣柜里,我怕,我真的好怕,后来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小时候那件事儿以后,一直就特害怕一个人呆着,怕那种四周充斥着安静的孤单。
还有一点,我最害怕医院的那种白,四周一切都是白的,白得让人坐立不安,这可能也是因为小时候老陪妈妈在医院呆的后遗症吧,所以现在躺在空荡荡医院的床上,我觉得我就跟死了似的。
最后的一抹阳光无声的消失,屋内顿时暗了下来,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点滴瓶内药水的滴答声,每一下敲在我的心房,让我颤栗。
门悄无声息的推开了,肖楠悄声的推门而进,他蹑手蹑脚的手里捧着个瓷罐,里面袅袅的冒着热气,他的样子是那么细腻和体贴,我想我就是在这一瞬间爱上他的,有时候女人总是特别的容易被打动。
他看见我坐在床上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以为你没有醒,还怕吵着你。”
我不知道说什么,心中有一股暖流游走在全身。
他将瓷罐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神奇的掏出一只小碗还有一只小勺子,他将瓷罐里的鸡汤倒在小碗里,沁人心脾的香味顿时充斥在屋内,冲淡了所有的药味,至今为止我还对那个香味记忆犹新,这么多年我再也没有吃到那么香的鸡肉了。
他不让我起身,只是在我的身后垫了一只枕头,轻轻的用小勺给我喂鸡汤,我从来没有发现一个男孩会这样有耐心,也会这么细心。
那么多的一瓷罐鸡肉都被我毫不客气的吃完了,连一点汤汤水水都不剩,肖楠看我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问:“是不是没吃饱,我再去给你弄。”我摇摇头,我说:“这是我吃的最饱的一次。”
肖楠开玩笑说:“好像你以前没吃饱过,要是你愿意我一辈子给你做饭吃。”我再次沉默,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男人的承诺,但是我已经不敢再奢求了,只希望这样能静静在他的陪伴下呆呆。
肖楠静静的坐在我的床边,轻轻的握住我的手,他的手真暖和,我看了一眼他,他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那么仔细和认真的看眼前这个男孩,大大的眼睛,有些高傲翘起的鼻子,俊俏的脸上有若隐若现的胡茬开始粗重。
嫁给这样的男人其实也是幸福的。我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进来换了一次药,肖楠急急地追着护士问这问那,着急我的病况,护士只是淡淡说了句明天就可以出院,肖楠高兴地像个孩子,居然蹦跳着,我就这样躺在床上看着他的快乐,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真心的关心着我,让我开心。
我问肖楠:“能抱抱我吗?”
肖楠愣了一下,忽然像是得到了什么旨意似的满脸激动,他重重的点着头,把我从床上抱起,拥在他的怀里,我们的拥抱笨拙而仓促,但还是让我感觉到了他有力的胸脯里奔涌的温暖。
我想起了爸爸,爸爸那个我没有给他的拥抱。
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起机会,我绝不再拒绝爸爸那个拥抱了。
我们恋爱了,但分别的脚步似乎却更加迫切的临近了,我们都不敢说,因为说出来都将是无法避免的难受和伤害,肖楠的身影更加的忙碌了,四处奔走,我惨淡的生活依然毫无起色,拍摄了几个广告,无非是在里面跑跑龙套,几乎跟我的表演专业相差万里,即将毕业我才觉得我真的不知道我何去何从,原来做演员,我连第一步都没有迈出去。
我四处的奔走,四处的投递我的资料,大量的洗印照片,就洗印照片这一项可能所有职业投寄简历的时候都不会有这么一个环节吧,好像只有做演员的才随简历要附寄这么多的照片,南方的城市照照片的水平也仅限艺术照类的,把整个人都拍摄的怪怪的,有时候我拿着照片端详,这真的是我吗?
后来进入这个圈,这个疑问也成了一直伴随我的困惑,这真的是我吗?
百无聊赖的生活却在不断的时间中变得越发急迫,我们毕业的脚步开始倒计时,肖楠找到了一个去外地拍摄的电视剧剧组,一去6个月,6个月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是多么好的机会,但对于我和肖楠来说,无疑是生离死别。
肖楠怕刺激我,在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做了很多的铺垫,甚至他还破天荒送了我一束蓝色妖姬,据说蓝色妖姬是玫瑰花里最贵的花,对于我来说,贵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里有我就成了。
我们坐在麦当劳二楼靠窗的长椅上,相对而视,我看着心事重重的肖楠问他:“怎么了?”
肖楠看了我一眼,把头勾了下去,我预感到一种不祥的气息在我们周围充斥,我看着肖楠,我说:“到底怎么了?”
肖楠终于鼓足勇气告诉我他找到了一个戏,要去外地6个月。
我说:“这是好事儿啊,为什么还不开心,我们学这个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吗?”虽然我的心里阵阵的痛楚,但是我不能拖他的后腿,我也不能让他看出我的难过。
肖楠黯然地:“我不想离开你。”
我握住他的手,轻声地:“傻瓜,6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啊,我们不是就又能到一起了吗?这样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以后不可能再有了,你知道做演员的每一次机会都是可能改变他命运的契机,你怎么能儿女情长呢。”
肖楠点点头,虽然被我说动,但是我还是觉得他很不开心,可能他真的在乎和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其实我们在一起真的没有什么,甚至连接吻都没有,只是经常牵着手在南方的夜晚穿行在各个街道,去那些旧书店淘一些他爱看的书刊和那些陈旧的电影光盘,他乐此不疲的跟着我去那些小店淘我喜欢的各种小玩意,我们的恋爱平淡的出其,但却发现离别的时候是那么深刻,原来那种平淡已经在我们心里根深蒂固的留下了烙印。
再次走在南方的街道,心情却有了很大的不同,可能是离别的气氛将这周围都感染了吧,肖楠牵着我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手心里汗津津的,很凉,我使劲握紧了他的手,其实有时候男人远比女人还要脆弱。
从麦当劳到学校的路很长,但是我们很快就走到了,我觉得人生的路其实有时候也很漫长,但是如果跟相爱的人携手共程,其实路就变得短暂的多了。
他说:“我们去操场走走吧。”
我依靠着他几乎整个身子都要贴在他的怀里,是的,离别果然来临了。
我们在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走着,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圈真好,永远也没有尽头,可以无休止的走下去,但是我知道最终我们还是要停住的,肖楠首先站了下来,跟我面对面的站着,他看着我,他的眼神在夜色中黯然无光,他轻轻的捧起我的脸,仔细的端详。
我终于忍不住流下热泪,我啜泣着:“楠,记住我的样子吧。”
他轻轻的将他带着热气的唇印在我的额头,我内心一阵痉挛,使劲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将身体更近的靠近他,他吻着我的眼睛,吻着我的泪水。
“你的泪好咸。”他说。
我们热烈的拥吻,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吻,也是唯一的一次,我们都很认真,都很珍惜。
初恋从一开始就意味着结束了。
第二天,楠走了,我没有去送他,我告诉过他,我最怕送人,那种离别会让我受不了,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寝室的床上一遍又一遍的想着和楠在一起的日子。
楠将我的心带走了,我拖着空空的身体依然奔波在都市的繁华中,几经崩溃。
那天下午,我站在都市的人行道上看着来往的车流茫然无措,不知道前路在哪里,电话响了,一个陌生带点口音的声音:“你是杜莎莎吗?”
我说是。
他说:“我是《一笑而过》剧组的副导演,你给我们发过资料,现在有个小角色不知道你演不演,如果演最好来剧组见一下你本人。”
我愣怔了一下,点头,忘了他并不能看见,对方没有得到我的回答,追问了一句:“你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我说:“哦,我明白了,你们剧组在那儿?”
对方告诉了我他们剧组所在的宾馆,我说我下午去,并问他还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他告诉我说带些照片来就行了。
挂断电话,我依然站在这个街口,不知道是喜是忧,后来的事情让我明白冥冥之中有好多事情都是注定的。
下午我精心的打扮了自己,去《一笑而过》剧组见了那个副导演,这也是我要讲的第三件事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