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从05年的清明节开始,我都会随妈妈给姥爷扫墓,而今年远在异乡读书的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祝愿:姥爷,在天国一切安好。
我与弟弟相差不到两岁,因为家里的原因,我在姥爷家度过孩童时光。那时姥爷家只有我一个小孩子,所以我很受宠。姥爷总喜欢让我骑在他脖子上,带我串门、逛赶会、买吃食。在我的印象中,唯一喜欢的吃食就是柿饼。
每个月的十五,村子里就会来一些赶会的人,有买衣服的、买吃食的、买农具的、买日常用品的等等。每个月的赶会,我们外孙俩都少不了去逛一圈,而我每个月都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一大清早,姥爷就把我从被窝里拉起来,带我去逛赶会。每次逛完回来,姥爷都会给我买柿饼吃。后来我回了自己的家,跟着妈妈去姥爷家,只要能赶上赶会,姥爷都会给我买柿饼吃。姥爷不在之后,只要在街上见到卖柿饼的,我都会买点回去,只是都不如姥爷买的好吃。我想念那个特殊的味道,薄而甘甜的糖霜,还有姥爷浓浓的爱意。
五岁的时候,姥爷带我和姥姥去北京看望老战友,当时的大舅也在北京当兵。从小身体虚弱,比起同龄的孩子矮了一截。一出招待所,姥爷就驮着我,生怕我被人群给挤丢了。大舅为我们拍了许多照片,更多的时候都是姥爷驮着我。照片里的我,又黑又瘦,板寸头,笑的没了眼睛,骑在姥爷脖里。姥爷笑得很开心,双手扶着我,怕我掉下来。时过境迁,当时的好多照片都找不到了,唯有这一张被我保存起来了。
到了上学的年龄,爸爸妈妈把我接回家住。有时候周末妈妈送我去姥爷家或者姥爷来接我,有时候姥爷回来家里住。单位分的房子很小,每次姥爷来我们家都只能跟烧锅炉的爷爷凑合一宿,可能是不太干净的缘故,姥爷莫名其妙的起了红疙瘩。但是姥爷还是会起床给我做早饭,送我上下学。那时候小姨住在我们家和我一个学校,弟弟在上幼儿园。所以我们上下学的时间不同,姥爷骑着摩托车,我坐在前面老拉风了。上街买菜的时候,顺便给我买个鸡腿吃,当然这些都是背着小姨和弟弟的。扬着满嘴油的脸,跟姥爷保证不会告诉小姨和弟弟。
姥爷是个有故事的人,五个兄弟姐妹,姥爷是老大。二姥姥是姥爷用一车煤给二姥爷换来的媳妇。姥爷自己开过钢厂,有过村里第一辆面包车,后来他徒弟开车撞了人,姥爷就把车卖了赔了人家钱。姥爷这人特别讲义气,人缘又好所以十里八村的人都认识他,不过姥爷嗜酒如命的坏毛病也同样出名。姥爷酒品不怎么好,一喝酒必须喝得不省人事,有时候姥姥说上几句,他还打人。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当时村里唱大戏,十里八村的人都来走亲戚、看戏。姥爷去别人家,我和弟弟在玩小汽车,妈妈和姥姥在厨房做饭。不一会便听见村里人叫门,说是姥爷喝醉了。好不容易把姥爷扶到床上,送人的人刚走。就听见姥姥在教训姥爷,姥爷伸手就要打姥姥,两人推搡的时候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啪”顿时,姥爷的酒醒了一半,一抬脚原来是姥爷踩碎了弟弟的小汽车。弟弟看到车被踩坏了,大哭不止。后来姥爷带他买了新的,他才停止了哭闹。
姥爷喝酒误事,不是一次两次,最严重的一次引发了脑出血。我知道的时候,姥爷已经脱离了危险在家休养。姥爷看见我来了,咧嘴一笑,口水流出来了。我笑得合不拢嘴,然后像个小大人似得教育姥爷以后要少喝酒,不然嘴就会歪了。后来姥爷听话多了,只是偶尔不听话还是会喝点小酒,病一直都没犯。后来姥姥在市里照顾大舅一家,姥爷自己在家没意思,在市里找个公交车司机的活,每天乐呵呵的开着车。只是我们见面的次数少了,妈妈偶尔会带我们去市里看望他们。
2005年的雪下得很大,门前堆起了一米多深的积雪。市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姥爷下班很晚。领导体恤姥爷年纪大了,就让他把车开回家。道路的雪白天清理,晚上又是厚厚的一层。积雪覆盖住了井盖,车轮卡住了。姥爷用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把车轮弄出来,心里着急就犯病了。还好离家近,姥姥在路口等了好久都不见人,所以往路上走发现了倒在雪地里的姥爷。赶忙送进了医院,我还没来及去看姥爷,就再也见不到了。
姥爷是个好人,只可惜五十多岁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