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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斌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现在依然骑着电动车飞奔。
距离下一个红绿灯还有一段距离,看到周围没有车,他便用左手握紧车把,右手从兜里拿出手机。还有十五分钟,他必须要将这单外卖送到,不自觉又加大了油门。
整条路上很安静,只有发动机运转的嗡嗡声和呼呼的风声。他亲眼看着路上的车一辆接着一辆被夜色吞噬,消失在夜色中,下一个应该就是他了。沉重的上眼皮不停地落向下眼皮,他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没休息,已经挺不住了。
妻子做了一场大手术急需人照顾,所以白天他一直陪在妻子身边。等到了晚上,本该休息,可他睡不着。看着那厚厚的一摞账单,他决定趁着妻子睡着的时候再跑几单。
跑一单也就几块钱,不过是治疗费的一点小零头。尽管这是杯水车薪,但他依然还在坚持,毕竟现在看病花的钱就是他这么一点一滴攒出来的。多一点总归是好的,像他这种人,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再坚持一下。”这句话他已经说了无数次,“转过前面的十字路口就到了。”
他看着路口的红绿灯,如同田径运动员盯着终点。一团黑色的东西冲入他的视野,距离越来越近了,像是一个人躺在那里。
“这是喝了多少,连家都找不到了。”
喝醉酒躺在街上,似乎不算是什么稀罕事。他本没有在意,可是来到那个人身边时,旁边还有一滩黑色的液体,顺着流到了马路上。奇怪的是,那液体看上去并不像酒。
“嗯……”一阵轻微的闷哼从那人嘴里传来。
他觉得自己听错了,以为出现了幻觉,同一时间,车子从那液体上压了过去。他微微向前一伸头,看到了一滩红色的印迹在车轮上若隐若现。心里咯噔一下,再三确认,他肯定那滩液体就是血液。
流了那么多血,可不是什么小事情,用不了多久,很可能就会错过抢救时间。附近恰好有一所医院,如果现在他去送人,那应该还来得及。可是,他的送单时间就要过去了,去了医院,这一单就要超时了。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肯定挺不过去。醒醒,这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赶紧送完最后一单,回去休息了。”转念之间,他又想到了当时妻子生病时,自己有多么着急,“他的家人应该很着急,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想这些。”
他立马调转车头,朝那人驶去。放下车,他就跑到那人身边,先将手放在了鼻子下,确认还有呼吸。他用手架在对方腋下,试图将其抬起来,可是将一个没有意识的人抬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一用力没能将人抬起来,反而是将人向后拖去。向后一踩,他觉得踩到了石头,用脚一拨,一把小刀从脚下滑了出来。
他立马弯腰将小刀捡了起来,心想这应该是个重要的东西,到时候可以交给警察。于是就将小刀扔在了车后的外卖箱里,接着又从车上拿下了一条平时用来绑货物的绳子。将绳子缠至那人身下,再转身一背,就提了起来。将人拖到车上,他再顺势把绳子绑在身前,那人就被固定在了背后。
对于前往医院的路,他是再熟悉不过。为了节约时间,他直接绕过了大路,选择了一条斜穿过小区的路。小路多有曲折与颠簸,但他顾不上那么多,只想尽快赶到医院。他全神贯注盯着眼前的路,听着心跳声在楼房之间回荡。
嗞——
他背着人就往医院里冲。
“救命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很快就有护士注意到了他,立马上前来帮忙。
“先把病人放下来。”
他点了点头,蹲下身,解开了绳子。
又有几名护士赶了过来,还推来了病床。
“搭把手,把病人抬到上面。”
护士们配合很好,三两下就将那人平放在了床上,然后一路推进了急诊室。曾斌看着病床消失在眼前,立马松了口气。他用力挤了挤眼睛,才感受到了身上早已湿透,燥热无比。
他看了看表,这一单外卖果然已经超时了。但是,超时也要送到。他正准备往外走,却被身后跑来的护士喊住。
“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请问您是病人家属吗?”
“不是。”他摇了摇头,“我见到她时,她正躺在路边。”
“好的,那这样,您能不能留一个电话号码?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您。”
“行。”他接过笔,写下了电话号码。
护士收了笔立马就走,他朝着急诊室的大门看了一眼,着急离开了。
咚。
眼前的大门用力一摔,他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车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撑到了家里。刚进家门,咻地往地上一坐,靠着鞋柜就睡去了。
等到醒来,已是早上七点了。他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努力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可是他只记得自己进了家门,后面的就全想不起来了。身旁的大门和腰间阵阵酸痛让他大约明白了昨晚的情况。
看了眼表,这个点妻子应该已经醒了,他得先赶去医院。站起身,看了看身上,还挺好,衣服都不用换了,转身就出了门。
他在医院门口买了一份早餐,就急匆匆朝住院楼上赶去。
“感觉怎么样?好些没有?”
看见妻子,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顺手把早餐放到了床头柜上。妻子的头发就像是缠在梳子上发丝,乱成了一团。脸上少有血色,怕是因为一直躺着都流到了床上。而那根氧气管,松松垮垮地压在脸上,让整个人没几分生气。
妻子一见到他,干枯的脸立马变得柔和起来,轻声道:“好多了。”她的眼神很快就锁定了他眼睛下面的一团黑,“你要注意休息,别这么累了。”
“我没事。”他立马转头去拿早餐,“快,先吃早饭,别凉了。”他将病床的上半部分调高,让她斜躺着。托着碗,将饭递进了她的嘴里。一口饭进了嘴,她稍含一会儿再嚼,他就盛饭再吹,下巴碰得勺边,温度合适就将饭送至她的嘴边。同时,她已将上一口饭咽下,张嘴接下一口饭。
多日这么做,两人的动作配合十分默契。没多久,就都吃完了。看着妻子胃口变好,他心里也好过了不少。
“躺下吧?”
“都躺好几天了,就这样靠一会儿。”
“好好。”他站起身,“我去扔下垃圾。”
走到门口,恰好看到护士走来。护士认得他,见到他就直接说道:“45床,病人这两天已经稳定下来了。”
“那下次手术大概是什么时候?”
“这个不好说,还得进一步看情况。毕竟第二次手术的风险是高于第一次的,必须确保条件允许才能可以,你们不要着急,医生会安排的就行。”护士侧头看了一眼病人,“对了,你这边的费用还有一部分没有交齐,尽快补上吧。否则可能会影响下一次手术。”
他点了点头,回到了病床旁边。
见他回来,妻子立马问道:“护士刚才说什么了?”
“说你恢复得很好。”
她微微点点头,又道:“是不是,该交钱了?”
“钱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他提起被子,盖住了她的肩膀,“你只管好好养病就行。”说罢,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坐在了一旁。
一个月前,妻子出现了头痛的情况。照理说,这不过是一点小毛病,但是妻子严重时眼前会出现一大片阴影,几乎能遮住一半的视野。这种情况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才决定带妻子来看病。
这一查,却查出妻子患了烟雾病。这名字听着一般,但却是一种罕见病,颇为难治,必须要进行手术,而妻子的情况更麻烦,需要两次手术。本来两人手里就没有多少钱,得了这病一下子就吸走了两人全部的存款,可,还不够。
不够就先向家里借,两人家境也不算好。父母们紧凑慢凑才给他们寄来了厚厚一摞零碎钱,最大面值也不过10元。将那些皱皱巴巴的钱抚平,整摞钱的厚度能少一半。虽然他们知道,这是父母们辛辛苦苦攒的钱,但对他们的帮助却是甚微。
接着再向亲戚朋友借。亲戚朋友的经济情况比上父母要好上不少,可是借钱难度增加得更多。到头来,从没挂电话的朋友那边借了一些钱,勉勉强强支付了第一次手术的钱。
他打开了手机,看了看这几天送单的收益。无论他算几次,那两位数的收益总是比不上剩下的五位数费用。纵使他如何费尽心思,也想不到现在还有什么办法以补上相差的那三位。
他想着,大不了再找亲戚朋友问一遍。要是行就行,要是不行,翻脸也就翻脸了。再不济,就找“陌生人”拿点。
两天后的下午,他刚送妻子进了检查室,一个陌生号码打来了电话。
“喂,您好。”
“您好,我是三天前您救下的那个女孩的妈妈。您今天方便吗,我想和你见个面。”
“这都是应该做的。”他转念又一想,说不定对方会感谢他,送他一点小礼物或者一些现金,“您说个时间地点。”
“下午五点,新郁路旁的公园门口。”
挂了电话,没等多久,妻子就出来了。
“没什么问题吧?”
妻子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没问题,结果要到明天才会出来。”
回到病床,待了没多久,他就离开了。
来到公园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一位身穿一件暗粉色大衣,斜挎黑包的中年妇女。她站在那里,似是在等人。
他走上前道:“您好。”
“那天是您送我女儿小林去了医院?”
他点了点头。
女人往里指了指,说道:“去那边坐着说吧。”
“其实您不用这样客气的。”他的脸上保持着微笑。
“那天晚上我们接到了电话,听到小林在医院抢救的消息,我和她爸立马就赶过去了。当时真的要吓死了!”
“小林现在情况怎么样?”
只见女人摇了摇头,道:“不是很好。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一直都没有醒。医生说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想用不了多久,她应该就能醒过来。”他侧头道。
“希望是这样吧。今天找您,主要是想问一下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将那天晚上的大致情形讲述了一遍,着重强调了一下当时他进行抉择时的困难以及为此他所舍弃了什么。
“这么说,当时周围只有您一个人?”
“没错。”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您应该为她现在的情况负责任。”
女人的话如一记大锤,将他的心从胸口砸到了地上。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您的意思。”
“正如您所说,当时只有您一个人在场,没有人知道您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我们暂时不会追究别的事情,只希望您能够支付我们所有的医药费。否则,我们会向法院提起诉讼。”女人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地说着,“这样的案件之前也发生过,结果您应该清楚,我们胜诉的可能性很大。”
“是我救了你的女儿,你还想要我进行赔偿。你知不知道,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救她,她很可能活不过那晚。”他摆动着双手,声音明显比之前大了不少。
“正是因为您救了她,所以我们愿意和您私下解决。只要您付了这笔钱,我们就可以不追究其它事情。”
“这根本没有道理!伤害她的人不是我,是谁做的,她应该一清二楚!”
“可是她现在说不了话,以后也不一定。”
“这不是不确定嘛?等几天,她醒过来了,肯定能把真相告诉你们!”他站起身来。
女人低着头站起身:“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该回去了。”
他一把拉住女人的胳膊,但被女人一把甩开。女人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他身子一晃,又坐倒在椅子上。他仔细回想着那天晚上的事情,确实没有人能够证明他的清白,而且那周围也没有任何监控。如果对方一口咬定是他伤了人,他恐怕是百口莫辩。
忽地一下,他想到了那天晚上伤者身边的小刀——这是重要的物证,很有可能就是凶器。那么警察通过分析上面的指纹就可以!只要他上交那把小刀,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小刀上也有自己的指纹!想到这,如同一道晴天霹雳。上交小刀,无异于是给自己找麻烦。
“我可以向警察解释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我实话实说,警察肯定能还我的清白。”当他打算如实交代后,他又立即想到,如果凶手作案时,没有在小刀上留下痕迹,那他该怎么办。
左思右想之后,他觉得不能直接交出小刀,妻子的情况不允许他出现其它的情况。看来现在他只能按照对方要求的那样来,可是,他哪有那么多钱?
不过当务之急是那把放在车后箱子中的小刀,如果被别人发现,还不是自己上交,那他就更说不清了。他立马动身,回到了医院的停车场。
来到车旁,他先朝周围扫了一圈,然后用手略微掀开了箱子盖,看到了小刀还在里面后顿时放心很多。他没有着急将其拿出来,而是骑着车回家了。
他在家楼下停好车,又在周围扫视了好几圈,确认没什么人后,才小心翼翼将小刀拿了出来。接着快步跑回了家中。关上家门,两脚相互一瞪就把鞋脱在了门口,赶忙冲进厨房,拿出一块抹布,用力将小刀擦了好几个来回。
他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把光亮表面沾着水珠的小刀。稍后找来一块干净的布,将其包了起来,然后放在了衣柜深处的一个角落。看了一眼表,离开妻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于是赶忙回到了医院。
刚到病房,他却发现妻子并不在病床上,赶忙来到护士站,问道:“您好,我想问一下45床的病人去哪了?”
“45床刚才出现了一些突发情况,所以紧急安排进行第二场手术,现在正在5楼的手术室。”
他一听,立马动身。可是到了以后,眼前只有紧闭的大门,上边亮起的“手术中”三个大字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拍打着他的心脏。他坐在椅子上,用手支着脑袋。
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正在想什么,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呆坐在那里,僵坐在那里。他受不了了,走出大楼,找到一处角落,从口袋拿出了一根烟。
他用力吸了一口,稍作停顿,吐出一口气。时间就在这一吸一呼之间快速被燃尽,终于妻子被推出来了。
“手术很顺利,但是现在病人很虚弱。”护士说着。
他顺手结果妻子的病床,来不及想别的,配合着先将病床推回病房。刚回病房,立马有很多护士围了上来,进行一些术后的操作。为了不影响护士,他来到病房外等候。约莫十分钟后,护士走了出来。
“病人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你要多注意点,如果机器响了,立马叫我们。还有费用的事情,记得抓紧时间。要是再拖着,系统很可能就开不出药了。”
“好好好。”
等到护士全部走出,他立马冲进病房,来到床边。妻子躺在上面一动不动,只有身边的机器在运作。这天晚上他没怎么睡,眼睛刚闭上,就会惊醒,等看到妻子一切正常才能放心继续休息。
“曾斌——曾斌——”
他似乎在睡梦中听到妻子在喊他,迷糊之中,他睁开眼,才意识到原来是妻子醒了过来。
他立马起身道:“我在这。”
“我想——喝,水。”
她的声音很小,他需要观察她嘴唇的抖动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将水壶中的热水兑在杯子里的凉水中,然后拿到她的脸旁,用手托着将她的脑袋转了过来,在把吸管放在她的口中。
她每吸一次都要长呼一口气,像是憋了很久一样。很快,杯子就见底了。她的嘴唇才松开吸管。他放好杯子,将妻子的头重新摆正。
“感觉怎么样?”
“很累。”
“好,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旁边陪着你。”
他在床边站了许久,等到妻子闭上眼睛睡去,才重新坐了回去。就这样,等了几天,妻子的身体好转很多。这期间,护士又找了他几次,催促他尽快交费。
这天,他收到了一条短信,说是有一个快递。他这几天一直没回家,衣服都没换。于是决定回趟家,洗个澡。
他拿了快递回到家,拆开一看,居然是法院的通知书。见他一直没有动静,对方果然采取了行动。他攥紧手指,那告知书也跟着指头扭成了一团。他已然没了心情,只是用水冲了冲,然后换了套干净衣服。
等他再次站在衣柜旁,手里正拿着那把小刀。思索良久,将其装进了衣兜中。接着拿出一个黑色毛衣,将一个袖子剪了下来,又在上面掏出了三个洞,一齐装进了兜中。再找来了一双手套和一根尼龙绳。
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来到附近的一处便利店,在里面买了一包烟。走出便利店,点燃一根烟,接着走进了旁边的一个巷道中。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根接一个一根地抽,在巷道中绕来绕去。
当他走了几圈后,在一个拐角处,听到了一男人在打电话。
“……听说人没事了。没有。我现在很安全,一会儿就去取,你放心好了。”
他伸出头一看,一个身着黑色皮衣,背着双肩包的男人正举着电话朝前走着。顺着这条路走出去,恰好有一个银行,于是他便保持一定距离,跟在了男人的后面。
不出他所料,男人顺着街道,一拐就走进了银行。他靠在墙厚,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兜里的毛衣袖子戴在了头上,不得不说,那三个孔恰到好处,露出了两只眼睛和鼻子。接着又拿出小刀,反握在手中,将刀刃藏在袖子后面。
过了许久,男人出来了。等到男人从他身边走过,他伸手把男人拉到身边,左手撕着男人的衣服,右手将小刀抵在对方的脖子上。
“不要乱动。把手举起来。”
男人看上去很不情愿。
“快点举起来。”
他再次催促,男人这才缓缓举起双手。他用力在男人后颈一击,将其击晕过去。先拖着男人来到了一个角落,再从其身上取下了背包。他打开背包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把把捆好的现金,满满一包,定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
刚才他猜到了男人会背着包去取钱,却不曾想会有这么多。这个年头还有人带着这么多的现金,确实少见。
他背起背包,收起小刀,迅速离开了这里。绕着大路一口气跑出了三个街区远,才停下来。他一个劲的喘气,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过一想到身后背着这么多现金,体力立马就恢复了不少。
他带着背包回到家,将包里的钱尽数倒在床上。他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钱,但按照一把一万来算,这些钱足够他付清所有医药费。想到这里,他顿感兴奋,立马换上了另外一个包,再找到离家较远的一处垃圾桶,扔掉了之前的包。
他带着足够的钱来到医院,结清了妻子的医药费。接着联系了那个女人,按照她的要求,同样支付了那个女孩的医药费。还有一些剩下的钱,虽然不算太多,但足够让他的生活轻松不少。他将多余的钱和那把小刀放在家中,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之后的几天,他天天都陪在妻子身边,看着妻子的气色逐渐好转。终于,迎来了出院的那一天。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天气很好,刚走出住院楼,阳光就披在了妻子身上,也散走了他身上阴影。
就在那一天,他在新闻中,看到了被抢男人的照片。原来,是女孩醒了,指认了抢劫后伤人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