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的周期理论需要建立在经济学基础(常识)之上!这是在第一章开篇中,罗斯巴德提出的核心观点。对此,我们不能再有更多赞同了!老罗的原话是这样的:
商业周期要形成一个有意义的理论体系,必须与普遍经济学的理论相结合。
这句话乍听起来有些费解,其中可能有翻译的表达问题。对此,我们的理解是:商业周期是宏观经济系统运行的一个结果,这个结果的产生是有原因的。这里有两个层面的意思:一是不注重阐释这种结果,仅关注成堆的经济数据是没有意义的;二是这种原因必然是基于普通(或者说“一般”)经济学理论——经济学常识——之上的,即我们使用经济学常识是能够解释周期形成的原因的。
在当时的经济学界,应该是60年代之前的近20年中(即凯恩斯主义大行其道的20年中),经济学理论和经济周期互不关联。作者眼中只有两人的理论将经济周期和经济常识相结合,他们是熊彼得和米塞斯。其实在当时,新凯恩斯主义也将周期与其凯派的观点相融合,但后者历来为奥派所排斥,未列其中也是应有之意。但奇怪的是,同归奥地利学派的哈耶克却并未被提及,尽管前者系因其在周期方面的贡献而获得了诺贝尔奖。若想更深刻的理解经济周期,这些是我们要 涉猎的。
概括的说:熊彼特认为经济周期可分为“纯模式”或“二阶段模式”,和“四阶段模式”两种,前者是排除了外来因素干扰的纯理论分析,后者的分析以现实生活为基础。
撇开前一种纯理论模式,在现实生活中的一个完整的周期有4个阶段。分别是“繁荣”、“衰退”、“萧条”和“复苏”四个阶段。经济中的“创新”引起新工厂的建立和新设备的增产,也就同时引起了对生产资料需求、银行信贷的扩张。于是,在物价普遍上涨的情况下,社会出现许多投资机会,投机随即出现。此时,信用扩张被扩展到为一般企业和投机活动提供资金。因此,其中就已包含了不当投资的行为。当经济中出现收缩而引起“衰退”时,被扭曲的投资——生产结构并没有自我调整的能力,所以情况进一步恶化。最后,到了萧条阶段,不仅投资活动趋于消失,而且还会引起破坏。但同时被扭曲的生产结构被逐渐扭转,经济进入恢复调整阶段,复苏也就开始了。当新的创新来临时,经济也就从复苏进入了新一轮的繁荣。
相比于非奥派的奥地利人熊彼得,奥派“根正苗红”的哈耶克自然将目光聚集到货币在周期中的作用——典型的奥地利学派的观点!这里我们不再赘述~
无论是经济中的创新(非常耳熟,因为我们现在的克强哥就是熊彼得的“创新”理论的粉丝,因此它成为新时代的关键词也就不奇怪了!)在经济发展中所给予的根本助推力,还是货币对经济繁荣的推波助澜,都是真实发生在我们的生活中的。这些都是符合(经济)常识的观察!因此,简单的妄断孰是孰非都太过武断了!
这里有必要谈一下我们对于诸多对周期成因的解释——各种经济学派的看法(只涉及周期成因,不谈其它):大致上每个学派的基本观点都收入在了哈伯勒的名著《繁荣与萧条》中了。(而老哈的其它对战后经济和凯恩斯学派的意见也值得一看:Gottfried_Haberler from Wiki )
几乎每种解释都对周期进行了长期细致的观察和论证,就常识来说,这帮家伙会错到哪里去呢?不见得!但是,每个人从自己的角度(生活的环境、受教育的背景、所处的历史时期)出发,都会看到不一样的“周期”,得出不一样的“成因”。更有可能的是,他们都观察到了“真相”的一个方面,他们的错误可能只是在于“以偏概全”罢了。但我们不能因为他们的片面,而去简单的否定他们的观察。那个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一如哈耶克观察到的货币和熊彼得观察到的创新一样,这些被观察到的都是在周期的发展中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的。它们及其它一些因素,共同造成了经济中周期的出现。因此,“采众家之长”并不是“和稀泥”!
扯得远了,我们回到开篇中。作者认为,米塞斯关于商业周期的理论解释是基于经济学常识的(即作者所说的“经济学体系中极具普遍性的结论”)。简单概括起来:
米塞斯的理论通过对银行信贷扩张的研究,对干预自由市场所造成的必然结果进行了经济学的分析......由于其理论根源于普遍经济学,所以它是惟一能够正确解释周期现象的理论。——罗斯巴德
补充一下,这里的“经济学体系中极具普遍性的结论”,我们认为这个拗口的东西就是:(经济学)常识!如“物以稀为贵”这样的,无需被证明的常识。只有建立在这样的常识之上,根据没有错误的逻辑推理,所得到的结论才是准确的!才是可以被用来预判将要发生在我们身边的真实事件的工具!
由于经济学几百年来的发展,为了解释一些表面复杂的经济现象,我们的经济学家们已经炮制了一套又一套的“后天的”、“晦涩的”理论。然而,这些理论和它们所依赖的基础,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不现实。比如“有效市场”,比如“理性人假说”,比如“理性预期”,这些都TM不知是什么鬼!(反正我们从未在身边观察到现实的例子)基于这些“虚无缥缈”的基础之上的理论,我们又如何拿来使用呢?
然而,不同于自然科学可以做实验,经济学这种社会科学(发展缓慢)的重要原因是,它没有办法采用做实验的方式来证伪(也因此没有犯错误的机会,也因此丧失了从错误中汲取经验并得到正确结论的机会)。这就造成了今天的经济学派别林立的现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些我们所说的“后天”理论,都有一个共性,就是需要一些(要求非常严格的)假设作为前提,然后在这些假设上依据逻辑推导,逐步得到最后的结论。我们有种直觉,这些理论家的思维过程有些类似我们中、高考的出题老师,是先有答案,再根据答案来一步步反推论证过程。当这种反推过程推导到了尽头,无法继续时,便将该步骤上的情形作为理论假设来提出。不论真实情形是否如此,有一点是肯定的:诸如上述的“有效”、“理性”等后天的假设,放在真实生活中都是无法观察到,且在逻辑上也不成立的,甚至是很荒谬的!
因此,这些后天的、人造的假设使我们在思考过程中要极力避免的。这一观点和Ray Dalio就比较接近了,即不依据现成的经济理论作为思考框架,而是从一些最简单 的经济事实之上开始推论。这样的推论虽然会将许多情况过于简单化,但是总会得到一些粗放的结论。这些结论虽然粗糙,但却有用,即可以被用于解释过去、预判未来,毕竟这才是我们的惟一目的!
然而,定性分析毕竟是定性!定性能保证方向上不犯错,定量分析的工具才能派上实际用场!因此,这里还要讲一下对周期现象的研究方法。现代的周期研究方法我们没有涉猎,但可以想像类似于频谱分析和时间序列分析。而较早期的定量研究方法则更原始一些,即假定经济活动中存在各个级别的周期(长度各不相同,但基本固定),再将其叠加。(近来声名大躁的康波理论即是一例,更详细的可以参考NBER Books in Studies in Business Cycles )
经济周期中存在不同级别的波动,和金融市场一样,我们可以接受这一点。但是将每个级别的周期固定其频率则显得过于简化了。商业有周期,不意味着周期将恒定的遵从固定频率。所以类似的康波周期理论本质上仍是定性非定量研究。将其量化,一方面要借助现代的数字信号分析技术,另一方面要弄清楚产生各级别周期的原因(或者说驱动力)。当然,在辨别清楚周期背后的驱动因素后,我们也未必有能力提前预测这些驱动因素的变化趋势。但是,我们觉得在宏观经济层面,人们的意识总是严重的滞后于当下的变化的。因此,即便是简单的跟踪那些有解释力的驱动因素,都可以提前预判之后的趋势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