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星星

星河灿烂,全只为你。
图/彭婧 文/也觉

找到天边第一颗星子的时候,彭婧终于舒了一口气,心里的阴霾随着发现的这颗星子终于好像有了散开的迹象。

“喏,你看,黑夜里真的有星星的,我没有骗你。”对着天空彭婧一个人喃喃自语道,两颗滚烫的东西一下没控制住从她的眼角滑了下来。

两年了,自那次同他见完星空已经两年了,她再也没有见到他。

如果知道那天他叫她去房顶看星空是最后一次见他,她一定会温柔许多,也一定会更专心听他说话的,可是她哪里又能知道。

“走啦,彭婧。我带你去看星河。”那天晚上他约她见星空也不过是很平常的一次举动。

“哈?什么?”彭婧问。

“我带你去看啦。走,跟我去楼顶。”他催促道,并没有想寻太多解释。

“哦,好吧。”虽有些云里雾里,不过彭婧还是跟他上了楼。

一边上楼一边他自己又说了起来:

“彭婧,你知道吗,其实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星星们原本都在的,只是因为人们不关注它们,它们才越来越躲起来了。”

“哈?它们还躲起来了?”彭婧只觉得好笑,感觉他又要对她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对啊。你不觉得现在的星星再不像以前那样容易出现了吗。它们现在可有脾气了,只越来越只在它们想出现的时候才出现。”他说道。

“哦……”

“它们现在即不会在特别亮的夜里出现,也不会在特别沉的黑夜里出现。特别亮的夜里人们觉得他们可以自己欢乐自己,它们开始觉得自己跑出来已没什么意思,所以就不怎么再出来了。特别沉的黑夜人们又只显得越来越没有耐心去寻它当勇气,人不找它,它一赌气于是在那个时候也不怎么出来了。星星脾气可大啦,人不关注它,它就发脾气爱出来不出来了。现在要看到它非得挑个好时候才行,今天就是极好的时候!”他继续说道。

彭婧听完只觉得有些好笑。他同她见面总是能冒出这许多充满孩子气的想象力。不过她知道他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这样天马行空,她其实还蛮喜欢听他说些古古怪怪的事的,因为这也是属于她的一份“独特”,所以每次他这样讲起她心里都有一丝无以言状的欢喜之情。

图/彭婧 文/也觉

不过喜欢归喜欢,她还是同往常一样忍不住吐槽道:“你现在这胡说八道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乱说,我这怎么可能是胡说八道,可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他笑道。

“切,还科学依据,鬼才信你呢。”彭婧假装对他翻了个白眼。

这时他们现在已经来到了空旷的房顶。

“喏,你快看。”他用手往天上一指。

彭婧一抬头,看向天空。

“哇!”彭婧忍不住发出一声。

美,的确好美,天空不明不暗,正是星河灿烂。

“怎么样,好看吧!”他带着炫耀的语气对她说道。

“嗯嗯,好美。”彭婧望着那满天星河有些沉醉地说道。

“婧,记住今天,记住今天你看到的这些星河。”

“嗯!”

她当时并没有理解他那句话的意思,就只是把他当成一句简单的感慨罢了,若她晓得那竟是诀别之意,她一定会好好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的。她哪里又晓得,即便到了第二天她看到他留给她的纸条她都没有完全意识到。

“我去黑夜里寻找星河了。”

彭婧醒来时一脸问号的看着那张纸条,心里虽有点奇怪,不过一开始也并没有太在意。刷完牙,她才又记起那张纸条,于是这才发了一句信息给他:“喂,你去哪里找星河了?”

但他没有回应。

“这家伙走干什么去了,没头没脑的。”彭婧没有多想,以为过一会他总会回复的,她也开始了她自己的一天忙碌了。

但到那天快过完彭婧再记起他时,她看了看信息却仍没有收到回应。

“你这家伙,到底干什么去了!”她再次发信息过去问道。但仍没有半点回应,她忍不住拨打他的电话,号码通了,却没有人接。

就这样她完全失去了他的消息。

不过接下来的昏天暗地的忙碌拯救了彭婧几乎崩溃的情绪。她虽每天都仍在寻他,但那一段时光,工作的压力与繁忙其实已使她再也没有任何间隙去想或者做其他的事,连想他的心思和询问他的消息其实都是寻一点间缝的时间去完成的。但即使她每日每日都在寻他,但仍没有他的半点消息。

在苦苦支撑许久之后,彭婧终于身心俱疲了,于她最后发了一句留言给他:“你若找到了黑夜星河,赶紧回来,我等你。”

在之后就那样过了两年,熬过忙碌匆匆的日子,彭婧虽嘴上不再提他,但心里却似乎一直都在等待着。而自那之后她也常常总忍不住在黑夜里仰望天空。也就是在这时她才知道,原来真如他所说,原来很沉的黑夜里真的没有星星。

“等我在深的黑夜里能看到星星,到那时你也一定就找到你想寻找的星河了吧。”

一次次彭婧望着漆黑一片的星空,她自己对自己这样说。

但似乎老天也在考验她一般,在她真的开始去黑夜里寻找星星时,她却从来也没有寻到过。正如他当时同她说的那样,黑夜里星星似乎都完全躲了起来,无论她怎么找,那越沉的黑夜里似乎总没有半点星星的影子,那暗的天空渐渐地似只剩下越来越浓的绝望。

“我一定会找到它的。”但彭婧却从未想过放弃。

“你说星星因为没有人关注才越来越躲起来。说它们觉得自己没有意义才懒得出现,但你还是选择去寻找黑夜里的星河,我不知道你去哪里寻找了,但我一定我让它们再次在黑夜里出现的。我一定要用我的方式将它们寻到。”

不知多少次彭婧对着黑的夜空这样诉说。

图/彭婧 文/也觉

在等了那么久之后,在一个她肯定就是他说的那样的黑夜里,她终于找到了一颗星子。只是这个时候她已记不清一开始是他在找,而不是她自己。

当那两颗滚烫的眼泪滑落的时候,等待那么久的孤寂终于在颠倒的记忆里完全被丢弃。

等不到的人甚至不要再记忆。星河不知灿烂,为你亦不再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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