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自然与内在
久别重逢时,打量一下是常有的,为寻从前的影子,为看离开后的变化,认得出又有些不同。只是山的气质,也会改变?剑锋不似之前凛冽云霄,而后背的马鞍型倒更形象。看样子首因印象,也适用于万物,想起初见时山谷里洒满阳光,山峰也在云和光的微微环绕中,渲染着欲侵云汉的气势。或许是看的视角和时间不同,也就有了比较,横竖凌峰也就自然不同了,那时只是发现新的气象,并无对比可言,呈现的只是碎片,如看万花筒,碎片不断地组合变化,余下的都是幻想,然后不停地看万花筒,儿时百玩不厌的万花筒,依旧念念不忘,前年又买了一个新的摆在家里。
最初的失望也挡不住一点点深入后的欢喜。玩的透彻,转了天池周边,游了雨林谷,爬了主峰,其实很有趣。
早餐后,面对山峦,日光照耀群山,竟也显现出金顶,以为只有在西藏才看得到,此时如同阿Q认为的未庄的长凳,此时之前是个井底之蛙。只是此金顶看着更精神松弛些,无紧缩感,它只是光的自然照射,只有遇到的喜悦,没有信仰的联想包围,因它渐行渐远地在自然移动,只是略微惋惜。而彼时在天庭看到金顶时只觉后背有些发紧,因它来自神灵,被赋予神奇,与你的行思密切相关,它注视一切,看到它的福分是否足够,它又会怎样的出现与照耀,都会是一种选择,而自己是被选择的之一。个人的意志被三尺外的高天神灵掌控,你无法感知而它却能任意左右你的命和运。有了企盼就有了不舒服,企盼是双刃牌的思绪,怀揣欣喜也会忐忑,眼有希望之光,也会极度失望黯然。
无意遇到与有意而遇,差别是一个轻松无为,一个刻意人为,一个无欲,一个贪婪。
旧到腐朽无人问津,新到盎然过于瞩目。与曾相识就在这半旧的时光里重逢了。找着从前的模样,依稀可寻,不同高度带来的植被变化,山下是阔叶的,山上有针叶的,看见景区的主打景色天池,它依旧的波光粼粼,只是今年雨水稀罕,天池的水也低了很多,还有就餐的餐厅还在,吃的什么不记得了,厅前簇簇的百竿竹子还在,餐厅旁的渡口现在又新修了钓鱼的平台。绕过后院,看见旧朴褪色的木栈道,它们泛着斑驳的白,半旧,不偏不倚,一种恰当的时间段里恰好的色调,半旧,也是众多时光里一个温暖的时段,不远不近,曾在这里走过,留下足迹,留下记忆。思维里闪出半旧最有味道的一个传说,就是留有怡红气息的旧帕,这气息与情意就好像现在看到的栈道边的桃花潭水,深得如情般进去又顾虑不知底是怎么样的,所以潇湘纠结,神魂驰逸,研墨蘸笔题帕,于是旧帕上又留下了潇湘的余意缠绵。此时扶在木栈道上面,抚摸着旧木的斑驳,好像吸入了这多年它经过的风雨光露和旧时的气息,也是微醉了。
午饭吃的是此处有的一种鲟鱼和小些的黑猪,味道自然是香巴巴的,饭后又绕着住处的附近随意地转了起来。在无路的林中有快乐,是的,路不好走,基本是人为踏出的铺着橫枝落叶的小径,但越不熟悉却越有好奇与惊喜。几月无雨,边上有一条河流,河水退却,河石都抖擞般地在日光下摆出各种姿态,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圆的椭圆的,基本都无棱角,又被太阳晒得暖暖的,显得这些光头石头可爱喜人,索性脱去鞋子,与它们来个亲密接触,光着脚小心地在它们摆好的阵势里迈来跳去,光,明亮亮,石,热乎乎,水,清凉凉,真的喜欢这样的随性,过瘾,痴痴傻傻的与光、石、水。痴与傻又何尝不是自然灵性的极致呈现。
记得上次来是桃花正盛的季节,而今是山上桃花已落,山下是热烈夏日,山上气温比山下要低四到五度,仍然是避暑的好地方。水上屋依旧,那时领着几个孩子兴奋的跑上跑下,还跑到屋顶看热闹的烟火,散落一池的夜色。那一夜蚊子真不少,有妮子在其他人会少挨蚊子的叮咬。想起蚂蚁小时候说,不要打死吸血的蚊子,那是母蚊子要生小蚊子了。每次打蚊子的时候还会想起这句话,打的解恨也纠结,看到蚊子血有时候还能想起另一句,红玫瑰久而久之也不过是墙上的一滴蚊子血。但要是逆向想一下,蚊子血的颜色与红玫瑰一样或是血的颜色跟红玫瑰一样,于是血惺的都变美好了,于是就只有认知没有客观了。意识的能动作用远远超越了物质的客观,那又何妨不把它发挥到为心绪所用。一切都是变化的,我们要有的是一双发现的眼睛与一颗欣赏的心灵,这是境心转化的秘籍。
午睡后,游山中之谷,入谷前的平地上,一棵结满红果子的树,贪吃地想要是能吃多好,问一下,还真能吃,是野杨梅,那就吃吧,何况还是轻而易举地伸手可摘,树枝挂着果子就伸在面前,果子淡淡的甜,淡淡的香,有汁液,看着浓却不粘手。野果子可口,但没时间多吃,意犹未尽,留着口水念想他们吧。未被满足的想法会最深的被记忆。
想起这附近有一棵游人排着队照相的夫妻树,乱了方位,已不能确认。不过倒是在鸣凤谷里看到许多纠缠的夫妻树,根在一起的,又分出槎的,根不在一起的,后又纠缠交集在一起的,种种的分与分不开,独木是做不成了,了断不了的何止是这些树。那又何妨,不纠结,接着慢慢长,一直长成树中的女汉子…木棉树自辉自映。被压抑的未达成的想法会让赴死的勇气成真或是升华为各自美好的愿望。
晚饭是在景区的一个农家院吃的,席间大家总结出今天最感人的一句话,是团队里一位军人对妻子说的话“你上!下来的时候我抱着你”。是这样的,下山时遇一老树挂着一老藤,军嫂伸手不凡,爬上碗口粗的老藤,上去后在藤上摆出各种舒展的造型,帅气轩昂,神采奕奕,大家在藤下以各种角度拍照。所谓上易下难,下来的时候,那位老公在藤下践行承诺双手高举抱妻落地。席间军人老公低语自豪地反复说“有图有真相,有图有真相”,一脸的扬眉吐气,羡煞人啊,图片也火了当天的朋友圈,被刷屏。夫妻过到这份上只是最简单的一个要求,在需要的时候有人扶。
聚餐后又趁着夜色消食,缓步在天地间这小小的一隅,满天的星斗就那么静静的闪着暖光远远地陪着......,好像是芝麻那家伙在电话的那边发出的温厚的声音,远近适宜,在恰当的时候给你一个支点,支得得体有力。
还没到这个城市夜睡的时候,累了一天,躺在天池边的木屋里,刷着微信,晒着行踪,读着鸡汤,突然问自己,要的是什么?
好像似乎要的有点多,来这之前总是有两个小念头在思维里跳跃--“如果那样也许会更好”----一个引诱自己不断欲壑难填的一个假设,一个遗憾的假设。为此一直纠结始终对结果感到不足,于当下便总是怨念不绝的思维攒动,搅扰的频率是无时无刻,情绪也跟着拧巴着,时刻伺机出动,它藏在面部肌肉向内的收缩中,昭然若揭。另一个念头,就是快乐有罪,无论怎么做都有一丝的不安隐隐地在轻触脑神经,它在说,不能如此放松,会有未知的不确定可以随时出现。为此两种念头付出的是较长一段时间内低质量的生存状态,掩饰,克制,抵抗,疲惫,已经不堪。
在这恍如桃花源的山水间,游了一个白天,夜色降临,人归于静,也许今日此时是个折点,要清楚弄明白那些不足与不安的源头。为何不足为何担心无常。它的焦点是为何不能有瑕疵,有无常的存在。接受不完美接受无常,瑕疵无常才会有意外收获,才会诠释佐证完美的存在。要的太多,有些贪婪,即失去了快乐。没有奢求,一切都是偏得,足矣。顺其自然,如此放下。不成熟时它是非黑即白,即要么快乐要么不快乐,错,开心不开心都是同时并存,只是个人认知的结果。如此迷恋婴儿的全能感竟然到此年龄段依然没有舍弃。尽力就足以,不可掌控是可以存在的,无需沮丧,否则只会增加无助感,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存在。把事件的各种成份都分解溶合成养料,把肝魂肺魄练成太极侠,游刃于柴米油盐生老病死的八卦阵里。
浏览一圈的山水,留下的就是它们丝毫没有掩饰的呈现,裸露的河石,一览无余的河水,相互纠结的藤树,没有包裹的风骨,自然,安全,信任,才入了人的法眼,才让人如此的喜爱羡慕,绕指柔的光与水,百炼钢的石与山溶得天一无缝,无泄可击,只能尽情欣赏慨叹效仿自觉,不刻意不执着,只由着自然的流淌,遇到,欢欣,独自,承担,离开,有痕,不留,镜遇。知仁者如山水,山水相依。不感知,就失了灵性。
松驰地睡了,有多久没有踏实的睡去。
第二天午餐后,下山
山有木兮木有枝,吾悦山水,山水知。
如果是三游此地,估计就只有熟悉而没有了对比,所以事不过三,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