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帕蒂娅的外孙汤姆坚持要把信寄给一个陌生人,他随意在报纸上的广告找了个邮箱寄过去,把信寄给了曼努埃拉。
曼努埃拉本来对这封信毫不在意,但是圣诞之夜的孤独无聊,以及希帕蒂娅在信中流露出幸福感,唤醒她曾经的遥远的幸福感,使她决定写信参加文字接龙。
曼努埃拉把信寄到那栋奢华精美的、对童年的她有深深吸引力的、承载着她对幸福向往的房子。但房子早已荒废,没有人收信。邮差萨拉出于好奇,将信拆开。在费尔南多的鼓励下,她决定写信,参加文字接龙。萨拉的信,我们在上一期已经解读了。
她的信会寄给了邮局的清洁工卡罗拉。卡罗拉收到信后,知道这是为萨拉而创建的文字长龙,毫不犹豫地提笔写信。
于是,读者在曼努埃拉和卡罗拉的信中,看到了这两个女人相似而又相异的命运。
曼努埃拉和卡罗拉都是独自一人在波韦尼尔,两个女人都远离了自己的孩子。
曼努埃拉小时候就生活在这个村子,父亲去世后,她跟着外婆、母亲离开了。目睹了再婚的母亲的不幸,自己又身陷婚姻的不幸,她选择了离开,即使这离开包括离开她的孩子。但这就是要得到自由付出的代价。她回到村子,想要曾经的寻找温暖的家,可已经物是人非。尽管她回到了家乡,但她依然是“异乡人”。
卡罗拉是真正的异乡人,她来自高原,一年没有四季只有雨季和旱季的高原。她离开家,只是生活所迫。让她满足的生活,却因在矿上上班的丈夫突然离世戛然而止。为了糊口、为了钱,她不得不离开她的孩子。
在波韦尼尔,卡罗拉给别人打扫卫生,从周一到周五,没有神秘可言。在波韦尼尔,曼努埃拉开了个热线,帮助那些有社交困难症的单身汉,厌烦家里小孩子的丈夫,还有抑郁的老人打发时间。她的工作,就带有神秘性的。
从某个角度说,她的工作也是做清洁,拨打她热线的人进行了一番倾吐,也就是对心灵进行了一次清洁。
工作的时候,虽然不用面对客户,但为了声音状态更好,曼努埃拉打扮得光艳性感,不工作的时候,她就是个邋遢的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不工作的时候,曼努埃拉喜欢喝酒,在酒精的迷醉中打发无聊的时间,排遣刻骨的孤独。
卡罗拉喜欢写信,给孩子们、给母亲、给兄弟姐妹、给朋友们写信。她写信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自己过得很好。为了亲人朋友们相信自己真的过得很好,她去雅致的咖啡馆,请人拍照寄给他们;她会从品位高雅的商店的目录中,剪下最漂亮的女孩的图片,连同礼物一起寄给女儿,假装自己已经买了这件漂亮衣服,等回家的时候再带回去;她看电视新闻中的比赛、球队、联赛,假装自己亲自去看过似的在信中告诉他们。
从某个角度来说,卡罗拉何尝不是借这种方式来排遣心中刻骨的思念与孤独?
曼努埃拉是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她的家庭,也回不到她的从前。卡罗拉是决心回去的,回到高原之国去,回到孩子们和母亲身边去,可是遥遥无期。
受外婆和母亲的影响,曼努埃拉喜欢唱歌;卡罗拉也喜欢唱歌。是歌声,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一个偶然机会,曼努埃拉请卡罗拉去帮她做清洁,每周两次。卡罗拉习惯一边干活一边唱歌。
在一次做清洁时,她发现曼努埃拉倒在房间里,因发高烧而呕吐、并且已经神智不清。卡罗拉扶起曼努埃拉并且照顾她。
清醒过来的曼努埃拉问卡罗拉刚才唱的是什么歌,《我们是恋人》这首歌牵出了曼努埃拉的美好回忆。博莱罗的歌曲是两个人都喜欢的,卡罗拉的父亲喜欢唱博莱罗的歌,曼努埃拉的母亲唱博莱罗的歌也唱得很好。曼努埃拉恳求卡罗拉唱一首《今天下午我看见雨在下》。
歌声抚慰着两颗被命运、被生活所伤的心灵,也让曼努埃拉的心灵变得柔软。她居然跟卡罗拉提起了她的孩子,提起那一栋代表着幸福的房子,甚至答应卡罗拉,一起到那栋房子去看一看。她跟卡罗拉说,实际上,她一直在找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就是过去的自己。
曼努埃拉的孤独感让卡罗拉很想再帮她点什么。此时,她觉得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的信去陪伴曼努埃拉,她的信里有她的思念,有她的乡愁,有她的幸福,有她的痛苦,有她的快乐,有她的孤独。尽管曼努埃拉不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但是一定能给她带去抚慰。
回头想一想前面两个环节的文字接龙:曼努埃拉将信寄到那栋她幼时无比向往的房子,房子早已荒废,邮差萨拉拆信读信写信,寄给卡罗拉;现在卡罗拉又把信寄给曼努埃拉,形成了一个闭环。
当然,她们两个人都不知道这一切,她们所经历的是,在读信的过程中感受来自陌生人的温度,在写信的过程中敞开心扉。这跟参加文字接龙的所有的人是一样的。她俩,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是,她们都喜欢唱歌,喜欢着同一个歌手的音乐,这是她们之间交流的密码,两颗孤独的心藉以靠近,相互取暖,这对曼努埃拉和卡罗拉来说,是最好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