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英,你说我这个做祖母的刚刚跟昭儿说的话是不是太严厉了?”
“老夫人,您最疼大少爷了,大少爷也懂事,您放心吧,您的一片苦心大少爷能读懂的。”
“昭儿从小就聪明,从北边回来更是越发隐忍低调了,性子沉得有时候我看着都心疼,可没办法,谁叫目前朝中是这么个局势,他那些兄弟又都不是省心的,接下来这一年又尤为关键,所以素英,有些话我也是不得已啊。”
“您放心吧,您的心大少爷怎么会不懂,大少爷争气,您啊就好好享福吧。”
“我都这把年级了还能享几年福?就盼着昭儿和成国公府能顺顺当当的,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昭儿最近风头太盛,我就总想着能提点就提点着点,能帮就帮他一点。”
“大少爷虽然在朝中颇得皇上赏识,但老奴看来,您自小便教大少爷处事要低调,年前那一点事也不过是大少爷忘了罢了,再说了,这成国公府不是还有您这个老祖宗么。”素英嬷嬷将老太君扶到床边,缓缓放下帐子。
“素英啊,这老了老了你这嘴可是越来越甜了!”
由于下午要去成国公府,送走来往拜年的邻里和父亲的同僚后,萧之瑾与母亲就早早用了午饭,小憩片刻后经过半个时辰从内到外复杂讲究的梳妆准备,萧府的马车终于驶出家门。
与上次相比,这回既要拜见老太君、又是新年里,所以从头饰到鞋子、从披肩到衣服的熏香足足比上次讲究了一倍;许嬷嬷的做法自有她的道理,只不过这样的讲究与重视让萧之瑾的紧张又加重了一分。
上次拜会成国公府,母亲在礼物上下足了工夫,不见得多么华贵但是却足足表示了萧府的诚意和紫鸢萧放的一片感恩之心——钴蓝与湖蓝色的两匹绸缎,母亲花了足足两年时间才用双面绣手法分别在两匹布料上修满了苍竹与兰花。
而这一次,由于是新年所以礼物自然要多一分喜庆;成国公府又不同于一般人家,珠宝玉石萧府能拿得出手的人家必定看不上,所以父亲就让母亲带去了一大一小两尊琉璃插花瓶,又插入了应景的梅花,图的无非是一个喜庆和新意。萧之瑾一家之前所在的锦州荣耀大周的无非两样东西,一样是锦州绣娘拿手的双面绣而另一样就是琉璃工艺;所以两次拜访萧放在选择礼物的不可谓不费劲心思,当然这也有功于母亲的巧手和两人对于国公府地位和女眷喜好的了解。
进入国公府后,坐轿子的时间比上次多出了一刻钟,落脚后只见眼前松柏阁几个大字苍劲有力,入门后穿过一段翠竹小道眼前便是一座复式的坐北朝南两进院子,影壁上本朝圣祖业亲笔的寿字在阳光的照射下将这个沉静的小院映衬的熠熠生辉。
会客的前厅叫做益寿堂,三间正屋打通、分设会客间隔间和饭厅,屋内摆设装饰比关雎阁内还要高档一些但一脉相承的气质均是低调中透着华贵,暖炉内缓缓冒出含有淡淡松竹味道的檀香;直至后来,当萧之瑾见到了更多的权贵之家后,她才真正的意识到普天之下皇宫之外只有四大国公府才是真正的贵族——他们生活的每一个小细节都有与生俱来的、理所应当的讲究和雍容。
原来,这里燃着的檀香并非是一般华贵人家所推崇的上等的檀香那么简单,这种香的原材料中不仅有御用檀香屑,更有生结香、甘松和茅香,一两就抵得上普通十户人家一月的生活开支,而这一两也仅够这一个益寿堂用三日而已。
今天在益寿堂的共有五家女眷,暗暗打量后萧之瑾发现都是夫人带着自家女孩儿的样子,五个女孩子的年龄也都不大,其中又以自己最小,五个女孩儿依次老太君向磕头拜年,这位老成国公夫人仿佛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身上的双面绣和儿媳新送来的料子绣工出自一人之手似的,在自己行完礼后又看了几眼。
“素英你看,这小姑娘长得真是水灵,跟那粉色的琉璃做的似的”老太君指着萧之瑾道,
“老太君要不我说您眼神儿好呢,您看看,您不说我还看不出来呢,这不就是以前跟在老太爷身边后来到锦州的萧大人的女儿嘛。”
“怪不得我看着眼熟呢,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老成国公夫人与那位叫做素英的嬷嬷这看似随意的一唱一和,将厅内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萧之瑾身上,让刚磕完头松口气的萧之瑾顿时紧张不已,内心不住祈祷,希望这茬儿赶紧过去;又不禁思索,这位老太君说这样一段话究竟意欲何为?是向众人强调父亲与成国公府的关系?虽然父亲母亲的底细几乎朝野尽知、也不在乎谁议论些什么,但是作为成国公府自身不是应该更谨慎一些么;难道说老太君跟父亲真的熟到了这种地步?可就算萧放再受前国公爷的赏识在主子面前也不过就是一介下人嘛?
就在萧之瑾以为话题已经远离自己的时候,这位成国公府的老夫人居然让自己随她身边的那位素英嬷嬷一起,到廊外选几支梅花插进屋内的花尊;起身行礼后,萧之瑾走到益寿堂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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