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一年,当你在微博里更新“今天我结婚了”的消息时,我的手就一直在抖。你是个渴望家庭温暖的人,我也知道你终究会选择结婚成家这条路,只是我没想到,这个日子到来的竟然这样早。
我在那条微博上面回复:恭喜你啊!
不出一分钟的时间,你便回复:谢谢,你也会过得很幸福。
是啊,曾经你就是这样对我说过的:以后会过得很幸福。
只是这份幸福你给了别人,而不是我。所以,对我来说,这种即将得到却并没有得到的“幸福”,便成了心口的一颗朱砂。
婚后的你,一副顾家好男人的样子。每天的生活除了努力工作,就是照顾家庭。偶尔的,你也会发来邮件,询问我最近的情况,问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遇到中意的人,是否还像从前那般容易抑郁,吃饭时依然挑挑拣拣,工作起来还是拼死拼活。
我总觉得你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你,爱说爱笑,你说读大学的时光除了用来认真学习,还要尽情玩耍。于是你经常带我疯玩疯跑,你说乾陵的无字碑值得一看,又说咸阳博物馆里的彩绘兵马俑特别好看。
在二十二三岁的年月里,你我尚不知道什么是孤独。我们一起学习,一起游玩,也一起做兼职。有一年暑假,你说要攒钱去九寨沟,于是就顶着大太阳跑来跑去地四处打工,而我则在老家做暑期家教。
你给我发来几张照片,照片上的你脸如黑老包,笑得却无比灿烂。
我在QQ上说:哎,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你马上就拨通我的电话,“小傻瓜,你可不能认不出我,等到秋天,我们就可以出去玩儿了。”
那时候的时光真美好啊。夏季有蝉声,冬日有雪飘。最重要的是身边有你。那些日子里,我的心上眼里,满满的全都是你啊。
(2)
其实,对于我们的那段感情,最初我并不是信心十足。在那么多出挑的女生里,我不是相貌最漂亮的,也不是身材最好的,甚至连学习成绩也只能算中等。而我却很意外地获得了你的爱情。你说,在你看来,我怎么看都很可爱。我嘿嘿笑着,“可爱啊,那就是傻呗。”你又说,傻乎乎的也好,女孩子不要把自己搞得太复杂。
如果真的能简简单单地相爱下去该多好。就像天总是澄净透彻的蓝色,总有绵软的云朵在天上飘。你轻轻唱着歌,我就坐在你身边,一抬头,就能望见挂着微笑的明媚的脸。你就像命运馈赠给我的礼物,给我温暖,给我陪伴。毫无意料的获得,竟让我一度幸福得在睡梦里构建起关于你我未来的故事。
人生的路那么长,我很担心我们会一不留神就走散了。因为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你变得与我疏离,甚至都不给一个理由,就渐渐地拉开了与我之间的距离。我很想问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曾经相爱的人毫无征兆地就会走散了。
有一天,你和我说,你对我的感觉变了。你说我开始变得容易焦虑,脾气总是阴晴不定,你说我这样敏感而悲观,让你觉得两人相处起来很累、很累。是啊,如果不是你提起,我真的不曾留意。我越来越难入睡,越来越性情暴躁。有一段时间,我要么是睡不着,要么是睡不醒。你非要我去医院检查,可我却说:“不过就是最近学习压力大。”是啊,那会儿正是准备复习考研,同时还要应对实习。你劝我,不必让自己活得这么累。可那会儿的我,多么好强,总是想着要变得更优秀,不然如何能配得上你?
其实我忘了,爱情根本不需要比较。你看着我好,我看着你好,简简单单的就好。我的好强,并没有给自己带来更多。选择调剂之后,我去了一所离你很远的院校。我对完全陌生的环境还有些抵触,因而也就拒绝新同学们的邀请,从来不参加大家组织的诸如聚餐、出游等活动。我总是觉得很累,偶尔身上还酸疼酸疼的,睡眠一如既往的不好,情绪也是长期低落。
我把自己的情况通过电邮发给你,你每次都很快就回复我,可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诸如“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这样的话,你吝啬得甚至都不肯加一句其他的话。渐渐地,我学会了不去打扰你,可始终学不会的是如何忘记你。
每一天,每一天,我就像个丢失了影子的人,怕被别人看出异样,不肯在人群里长久地逗留。有时候,我心里非常空荡,甚至还有些恐惧。可转念一想,一个人忙碌起来也挺好的,至少不会惦念起你。
也至少不会因为对你的惦念而觉得日子难熬。
(3)
你,是我的一道难解的谜题。
分开之后,你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联系我时,正是初春三月里的一个黄昏。你打来电话说,西安现在已经很暖了,要不要抽空回来看看。
我说,不必了吧。然后又补了一句,“我最近太忙。”
两周后,你跑到我所在的城市,说是要给我一个意外惊喜。可我对你的心思已经死了,那思念,那心痛,连同最初的守候都烧成了一堆灰。所以,你的到来于我而言,只有惊而没有喜。
你问我,真的不打算回头了?我随口说:“你又不是岸,我何必回头。”
从此,我们就真的各自走散了。你当时脸色很不好看,脸上虽然有笑容,可眼神里闪烁着的则是怒气。
你是没有资格对我发脾气的。最初说分开的,是你;现在要我回头的,还是你。从拥有到失去,我痛苦了又何止是一个夏季?况且,即便没有了你,我也依然能好好地生活。
你说我不懂得珍惜爱情。说的好像你就懂得珍惜似的。曾经你还说过,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可是一个月之后,你就收拾起了这个心思,开始与我疏远起来。
从你刻意躲开我的那一刻我就预感到,我会毫无预兆地失去你。可是,人生不就是不断得到又不断失去的过程吗?已经唱够了这种滋味的我,对于得到什么我已经没了憧憬,所以呢,对于失去什么我也就不存在了恐惧。
(4)
分开七年,我们的联系日渐稀少。你有你的新方向,我有我的新美好。你不必说对不起,我也不会再问你过得好不好。
我会把人生中的每一次获得,都看做是一场意外的幸运。只有这样,我会始终活在感恩和欢喜中。就像二十三岁那一年的某天黄昏,你指着天边的红霞说,“看,那好像是你的脸颊的红晕。”
你很少夸奖人,所以,每当你夸我时我都会雀跃欢喜并记住好久。这样的日子真的很美。但也真的远去了。那些日子,不留一丝痕迹,就像秋季的云,被风吹散也就真的散去了。
意外地得到了一场爱情,又毫无征兆地失去了它,然后又出乎意料地接到你的电话,最终,你还是牵了别人的手,而我也终于放下你,可以安心地过好我余下的时光。曾经,我以为爱情所以到来,是幸运眷顾到我这个傻姑娘,现在看来,这无非就是生命中的一场变动,没什么可悲伤,也没什么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