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白浅似乎从那深沉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然后将撑起的胳膊枕在下巴下面,吐字有些不清的说道:“更何况,难道我要因为她和我兄弟翻脸么,当然我是真的可以这样,毕竟是他的不对,但是那样对我们三个来说都会受到伤害,她那样做也不想我们兄弟因为她而反目成仇,那样她更会落人口实。而且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选择似乎才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顾少倾张了张口,结果什么也没说出来,末了,才问道:“那...这就是你现在变成这样的原因么。”
然而白浅似乎又变回了那不羁的样子,对还在三三两两聊天的舍友们喊道:“好了,别说话了,都11点了还不睡觉,明天有精力学习吗?”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妈的,困死我了。”
顾少倾也没再追问,甩了一下撑麻的手臂,然后躺在床上,怔怔的盯着透过门窗打在墙壁上的桔黄色灯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那是顾少倾第一次听白浅那么认真的说一段往事,也是最后一次。两个刚认识不久的人,都没认为对方会在自己的生命里留下多么重要的痕迹,所以才敢敞开心扉,把对方当做自己人生列车中的过客一样诉说一下平日里掩埋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以为到终点站后就会各奔东西,然后这短暂的相识便会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事实也的确这样,后来,两个人关系虽然不错,但再也没有那样的一个夜晚了。白浅继续着自己的放荡不羁,而顾少倾因为了解了白浅的过往对他也有些改观,但也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感情观。两个人的感情就这么不深不浅持续着,直到时间将对方的足迹慢慢抹平,直到两个人都忘记那个两颗心脏曾离得那么近的那个夜晚。
但是有些事,有些话,就因为小因为不重要,才会那么顽强的活着。顾少倾从来也没有忘记过那个夜晚,他知道白浅也是。
然而有些事,不需要挑明,那样,就很好。
终于要回家了。
顾少倾心里想到,可是心里本应该是一个感叹句,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一个陈述句。
莫名其妙。
高中不再像是初中那样一周回家一次,而是变成了两周,恰恰明天又是中秋,所以同学们心中都对这次回家感到兴奋,至于是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三天假期,好吧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好么。
同学们都还在叽叽喳喳的聊天,顾少倾也在这几天和周围的人熟悉了起来,包括话最少的大班长林清,也会被他厚脸皮调戏几句。顾少倾很喜欢和陌生到熟悉的朋友聊天时那无拘无束的感觉,但是他却不喜欢陌生到熟悉的过程。
“对了,你QQ号多少?”顾少倾看了一眼还在写中秋节作业的程陌,问道。
也真不愧是高中,课没上几节,作业倒是布置的一科不落,很多人都在利用这放学前的时间写作业,以林清大班长为代表的南半球尤为明显,从昨晚布置完作业就开始写了,估计现在都写的差不多了,毕竟刚开学嘛,倒也没有多少。
“要本小...本姑娘QQ干嘛?”程陌停了停笔,抬头白了顾少倾一眼。都怪顾少倾这烂人,总是挑一些自己语句中带有隐晦意思的词语来调笑自己,搞得自己都神经兮兮了。上次顾少倾又求程陌帮忙写作业时,程陌本想先矜持地拒绝一下,等他哀求几回合后再答应,结果就因为傲娇了一下自称“本小姐”,然后...呵呵,然后顾少倾就苦逼的自己写了一晚。
这种人,活该。
“什么干嘛?你说呢,回家后找你聊天呗。怎么还搞得跟隐私一样。”顾少倾一脸愤慨且理所当然的样子。
“哼哼,不告诉你。”
“你...”顾少倾一时有些气急,但转而换上了一副幽怨的语气,“好,我知道了,你是怕我打扰你的生活。我懂,我也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了...”
程陌越听越不对劲,心里突生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肚子里的孩子,我自己会想办法的...”程陌手一抖,中性笔在本子上划了一条长线。
上帝,你快把这祸害给收回去吧。
“停停!”程陌举起手中的笔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看着顾少倾那故作委屈的脸,真想一笔插,呸,戳死这杀千刀的。
“1xxxxxxxxx。”瞪了顾少倾一眼,程陌语速极快的说了一串数字。
“我草,你说的是阿拉伯数字么?”顾少倾那委屈脸一下子就变得惊愣,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还好程陌早就习惯了顾少倾这“变脸”技术,继续白了他一眼,拿过他装学习背的语文课本,在上面“刷刷”写下了自己的QQ号。
“嘿嘿,早这样不就行了么。放心,我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来要挟你的。”
上帝,我受不了了,你还是把我给收回去吧。
程陌满脸黑线,不过也知道了和顾少倾这贱人争执是完全赚不到便宜的,保持了沉默是金的优良品质,继续和作业搏斗,不过看那笔记本上明显写重了的字迹,肯定是把笔记本当成顾少倾来泄气了。
正当程陌在生闷气的时候,教室的门开了,班主任走了进来,教室里的嬉笑声也随之减弱。顾少倾他们班主任姓孟,教他们英语,私下里他们男生称呼他老孟,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们也觉得老孟比较好相处,经常会和他们在课堂上开些玩笑,所以在班主任进来后他们也没有表现的多么压抑。
不过有一个人不仅没感到压抑反而感到如释重负,看到迈步走来的班主任,又看了看顾少倾那老实下来的样子,程陌满眼都是小星星。
上帝,您老人家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