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张韶涵《遗失的美好》
道哥,一个才华在我的圈子里空前绝后的奇人。也是我大学里面最交心的朋友。没有之一。曾经读过他的古文和七言绝句,总觉得同龄人能写出这样的句子也是没谁了。和他相比,我纯粹就是胡咧咧。用道哥的话,我还是读书少。今天,想写写有关他的故事,怀念下自己的青春。
和道哥认识于大一,但交好于大二。因为同上体育课的缘故,我们互看对方根本就是体育低能儿,并且都害怕被其他人骂猪一样的队友,于是我们成了彼此的猪队友。既然都是猪,我们也不好意思互相伤害。用我道哥的话,因为懂得,所以慈悲。道哥和我师出同门,只不过道哥是个复习生。道哥说他曾经成绩差到爆,第一年参加高考,三本都是遥不可及的空想。然而道哥梦想是一本,于是道哥复读,他说自己曾经蒙着被子打灯读书,一天三个烧饼加咸菜,曾经因为压力大而口吃,最终道哥在2011年高考中实现了逆转。从专科到一本,高考分数翻了一番。他的高考分数和我一样。我也小小的骄傲一把。道哥有次翻腾我空间照片,找到一张当年25班的毕业合影,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突出了一位美女。说话便指着她说,这不是李X。我说对啊,和你一样衡二复习生,后来去河北农大了。道哥说,你怎么也知道,我说,放眼整个2008级,能把咱们二中校服穿出女神范儿的也就她了吧。因此我就道哥再次观摩了下,通过qq把照片传到自己手机。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进入正文,道哥的暗恋史。我总觉得才华如道哥一般的人身边应该不缺妹子,尤其在师大这个粥多僧少的乌托邦里。的确,总有姑娘请教道哥古代文学的问题,不止文学院,物理学院化学学院这种理科学院也有,《人间词话》对于那些整天学习神一样学科的人来说,的确有点驴唇不对马嘴,而我道哥,擅长深入浅出。然而道哥经常对公共管理学院的人情有独钟,如果其他学院的人问起来,只能给三星的话,公管学院学院的人找道哥,应该是五星好评加一万个赞。我常常对此便是莫名其妙,这差别对待有点太明显。直到道哥认为我们的友谊进行到足够告诉我这些的时候,其实那时候我们认识约莫两个星期。
他说他喜欢一个公管学院的妹子,开学在操场上见了一面,然而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过气天后的歌词在道哥身上得到了实践。他想找个足够放心的公管间谍帮他打探消息。道哥随后说:“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查过了,她和咱们班体育课同步,我想趁体育课去看看她,但是你和我一组,你得跟我一起出去,老师才会认为我们去室外操场练习动作了。至此,大二一年,我一节正常体育课都没上过。天天跟着道哥满学校晃荡,河北师大不小,转一圈挺累,外校的进来会迷路。转了几次后,我火山爆发了,我质疑他的信息的正确性,我想动用下自己社团兄弟姐妹们的力量帮他打听下,他无情的拒绝了。不过随后得到的一个回答使我的内心几乎崩溃。我每次都看到她,只不过我不想停留,那样会被发现。不过我并不想和他这样转,我必须加码,于是我常常利用这些时间向他讨教一下天文地理和一些中国古代文化的东西,他推荐我读葛兆龙《中国古代文化史》,买了之后是竖排繁体。后来我知道,道哥读的书都是竖排繁体的。和道哥一起,进步很大,比上专业课过瘾。日复一日的转圈中,我们迎来了体育期末考试,可怜我们两个傻子还什么也不会。道哥故意把我给他传的球接错了一个,其实一共我们就没有做对多少动作。于是,大二体育课以道哥全班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结束了。随后道哥问我需不需要补偿,我说了句西门麻辣香锅一顿。道哥非常诧异,他以为我会拒绝。我在道哥耳边悄悄说了句,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道哥崩溃了。最终道哥请我吃麻辣香锅,我请道哥喝酒,彼此相谈甚欢。激动的时候,他说,我好希望你是那个女孩,那样我该多幸福。我回了一句,你要是去泰国变性,先要让哥们爽爽。一个悲伤的故事, 让我逗逼的结束了。这么欢乐的气氛,我并不想因为那个女孩破坏道哥的心情。
我是在大三,也就是得知道哥喜欢妹子这件事儿大概半年后才见了她第一面。那是我和道哥去大食堂二楼吃完饭刚出来,我见道哥从未如此神魂颠倒的盯着一个姑娘看。我随着道哥的目光看过去,的确看到一个气质与众不同的姑娘。她并不惊艳,但是的确有一种说不来的迷人气质。比书卷气灵动,比前卫气沉稳。我觉得她最美丽的应该那双眼睛了。澄澈透明,仿佛这世界上最纯净的湖便隐藏在这姑娘眼中。随后我便讲了我对这女孩的感觉,我看道哥的怒气要上来了。我说了句,对天发誓,我不会有任何想法。。气氛一瞬间缓和了。道哥没什么变化,我只是知道,他自此以后,食堂二楼成了他固定午饭采购地。有一次,道哥破天荒起了大早去吃饭,道哥不早起的原因是经常深夜看书。当道哥看到那妹子后,道哥便早起成了习惯。道哥依然晚睡写文章,只不过大三之后,课堂便成了道哥的梦乡。有一次,道哥非要请我去健林哥手下万达商场吃饭。我恬不知耻的答应去喝他血。别人点菜问你们这里什么特色,道哥点菜问你们今天什么是特价。道哥今儿终于要请我吃大鱼大肉了。参加工作之后去过几个高级地方,也吃过一顿上千的饭,但都没有这顿来的香。毕竟当时穷学生,又是我道哥请的。但我必须问为什么?道哥说:“她今儿冲我笑了。”看着患了相思病而且又病入膏肓的道哥,我只能顶着有可能冷场的危险告诉道哥:“那你应该做的是请她吃饭,而不是请我吃饭,你要能把她约出来,我在同样的餐厅请你为你庆祝。”道哥这次离奇的没有悲伤,自信满满的说:“不远了,不远了。”第二天,道哥跟我说他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女间谍为他服务了。第三天,午饭,道哥说这个女间谍不能用了。我说为啥,道哥说她昨晚在微信上给他表白了。我说那挺好啊,拿下呗。道哥从未如此严谨地说过话,而这次我听到了他的深沉。道哥说:“如果一场感情一开始就是错误,那又何必开始。”道哥做不出心里装着一个人却对另外一个女生发泄欲望的冲动。从这一点看,道哥比黄海波、文章、吴亦凡之流强太多。
又过几天,赵薇导演《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上映。一个大一小学妹拉着我去看了场电影。因为我说自己好久没去电影院看过电影了。当我看到包贝尔饰演张开的时候,被震撼到了。因为这不就是电影里的我和道哥吗?我在考虑是否去收版权费。第二天,我硬拽着道哥看电影。道哥本来不去后来又去了,理由是不想浪费电影票。我提前买好了纸巾,当张开和他的故事展开后,我分明注意到道哥情绪上的波动。当张开在阮莞墓前献花的时候,道哥拿着纸巾擦了擦眼角。我也是。两个大傻子在电影院里哭了。不过我们会隐藏声音,不至于太丢人。出来后道哥问我你怎么知道这部电影的。我提了提那个经常跟着我转的学妹。道哥说依我看,那女孩怕是对你感兴趣。追呗。我只能告诉道哥:“如果一场感情一开始就是错误,那又何必开始。”随后道哥问我:“你说我会把她给爱死了吗?”我说:“你爱死她了,她不会爱死你,要是不想把她爱死,就去上上香。”于是,第二天道哥拉着我去了石家庄抱犊寨,一个从未上过香并且相信科学的男孩在佛祖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并在那和尚猥琐的笑容中买了最贵的香火。
大四的时候,我疯狂地玩起了摄影,当我有了第一支远摄镜头时,我说要帮助道哥拍下那姑娘,道哥断然拒绝了。说不希望她被偷拍。我无可奈何。但是我一直有想法,我想在毕业了给道哥留个念想。那一段时间,道哥常常在晚上八九点让我陪着他散步。当然,有时候是我约道哥。道哥每次都在公管女生楼下流连忘返,徘徊不前。我知道,他在等一个人,只不过她应该不会出现。我曾经在图书馆的报刊阅览室看到道哥喜欢的姑娘上自习,给道哥发了条讯息。然后道哥用了很长时间熟悉图书馆,道哥看书不在图书馆,他喜欢顶层楼道,另外他不喜欢图书馆人人为了考证功利的读书的氛围。然而随着我一个讯息,一切都改变了。我都怀疑是不是应该给道哥说。转眼间,师大跳骚市场出现了,同学们都在卖旧东西,我们要毕业了。我催促道哥要有所表示,于是有了一份空前绝后的文言文情书。道哥充分信赖的让我看了下,文采斐然,我觉得师大能搞出这么有水准的文章的不超过十个人。比师大校报上经常发表的狗屁不通的东西强太多。只不过道哥为人相对低调。情书最终石沉大海。我跟几个所谓恋爱把妹专家的人提过,大家都觉得道哥可笑。而我仅仅认为道哥或许做错事,简简单单打通电话应该更好点。觉得的道哥可笑的人其实在我看来很可笑,因为你第一领略不到文言文之美,做中国人太失败,第二,怎么能笑话一个人的诚意呢?做人太失败。
去年六月份,毕业前夜,道哥和我又站在公管女生楼前,我说,倘若你在今晚看到她的话,要大声说出来我爱你,不会有人笑话你的。道哥说她不会出现了,因为前几天她已经回家了。我不知道如何安慰道哥,只是陪着他又多呆了半个多小时。回来的路上因为道哥的事儿我打通了一个女孩的电话,叮嘱关心了几句便挂了。道哥知道我打给谁。道哥只是后悔,说他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静静地做个蓝颜当某人出现困难时候第一时间站出来呢?我只好说,蓝颜有什么好的,当你看到你喜欢的女孩和别人秀恩爱的却又无所作为的时候会很痛苦的。我把印刷好那个女生的七寸照送给道哥,那是我在毕业晚会上偷拍的。第二天,道哥背着行李离校,他上午走,我下午走。剪刀石头布,我赢了,所以我送他。当他上72路公交的时候,我对着在公交车上看着我的道哥伸了下中指,笑骂了一句“滚”后,转身擦了擦眼泪,不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擦不完了。因为以后再也不能去三楼找他玩了。一个小时后,他给我发了条短信,通知我已经安全上了火车,没有拿我送的那张照片,埋在崇实园合欢树下了。最后一句说,青春是用来怀念的,我已经把她的最美的样子印在心灵最深处,不需要简单的图像了。
如今,毕业一年,他成了一名公务员,并因为文采被领导付以重任,我成了一名语文老师。按照家里安排,我们不约而同踏上相亲的道路,彼此常常在网上分享一些相亲的可笑经历,我从未跟他提过有关公管女生的事情,不然气氛就尴尬了。最近他通知我随份子,因为他要结婚了,看着结婚照上那个眼睛同样澄澈透明的女孩幸福的笑脸,我知道他们会幸福。他告诉我,他深爱现在的妻子,天荒地老,他也怀念自己曾经的青春,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