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江南酒肆
寻故友清酒小酌
错逢说书笔墨
应知离愁渡我以白头
予我黄粱一梦
如何?––––––小记
生于北方的自己似乎从小就对江南的烟雨有种向往。盈盈水间,烟雨朦胧,一个小小的酒肆坐落在一片空地上。三杯两盏淡酒,一份精致的小点,晕晕乎,飘飘然,不得不说是一件悠然的乐事了。
常常羞愧于自己沉浸在对于金钱的渴望里,也从自己的追求和渴望里暗自佩服着能在官场沉浮中将自己悠然于世外的词作大家。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便是五柳先生的人生境界了。着实羡慕他在《桃花源记》中的描述:“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印象里最接近这样悠然的生活还是在小时候。
每年暑假都要在老家待几天。房子低矮,屋子里早早地便格外的亮堂,爬起来穿好衣服就蹲在土灶旁边看着外婆做饭,想让火烧旺就得不停扇风,也只能轻轻的扇。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总是热衷于做这样的事,看着灶炉里的火苗却莫名有种悠悠的感觉,挑着火快灭的时候把外婆蒸的馍馍切片放在里边慢慢烤焦,吃饭的时候取出来也觉得焦香扑鼻。
吃完饭就要开始疯了,跑到院子外边坐在树荫底下乘凉,脱掉凉鞋,拿着奶奶的大蒲扇扇着凉风,跟屋外的老人家长里短的唠嗑,直到外婆催着我拿出作业。
说起来从小到大确实很讨厌作业。每当看到作业本的时候就觉得任何东西都变得十分吸引人。用鼻子细细的闻就会嗅到空气里甜甜的香味。是头顶的泡桐树开花了。拉来七爷拿出长杆子,打下来一把桐花抱在怀里,把花蕊抽出来含一点点在嘴里甜丝丝的。
当然也跟着舅舅一起去过田地里拾苹果,被疼爱是一个小辈也不舍的我做什么重活,总是象征性的捡几个果子放进袋子里就跑到一边就去玩了。偶尔贪嘴捡起来一个苹果发现上边有虫就吓得扔出去几米远。
那时候确实是自由太多。甚至到现在都还是喜欢没事骑着自行车跑到各种角落里照相。看到喜欢的场景就想记录下来。
长大了才发现,悠然不是简单的生活方式,而是一种心态。真正能把自己的心态放到平和,感受生活里的一丝丝平静才能真正的悠然。
依然是五柳先生。
那一年秋天,陶渊明总是闷闷不乐。他早就看透,东晋的气数已尽,刘裕篡位只是迟早的事,他整天为这件事悲伤郁悒。只要东晋存在,曾祖父陶侃的功绩就光辉灿烂,照耀家邦。一旦东晋灭亡,就一笔勾销了。他又想一切都在发展变化,兴衰荣辱也在不断地交替更换。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家庭,莫不如此。为这些事烦恼也没有用,还是多喝点酒,好好睡一觉吧。 陶渊明只要弄到酒,没有一个晚上不喝他个一醉方休。他认识到,人生在世像闪电一样,稍纵即逝,就应该坦荡从容,无忧无虑地度过。也许靠着饮酒,我陶渊明就能青史留名。 醉酒之后反而诗兴大发,胡乱扯出一张纸,书写感慨,等到第二天清醒后,再修改润色。写好的诗稿越积越厚,让老朋友帮忙整理抄录。一共得到20首诗,陶渊明把这一组诗题为《饮酒二十首》。
这便是悠然见南山的原因了。
五柳先生官场之中屡受挫折,与其在官场之中尔虞我诈思前顾后不如就此避世生活在自己的乌托邦里,即使是身逢不平之势也能将自己分离出来。这“悠然”既是人的清淡而闲适的状态,也是山的静穆而自在的情味,似乎在那一瞬间,有一种共同的旋律从人心和山峰中同时发出,融合成一支轻盈的乐曲。所见的南山,飘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岚气,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出不可名状的美,而成群的鸟儿,正结伴向山中飞回。这就是自然的平静与完美,它不会像世俗中的人那样焦虑不安,那样拼命追求生命以外的东西。我们的五柳先生好像完全融化在自然之中了,生命在那一刻达到了完美的境界。
除了追逐自己的悠然的田园生活还有一人。
庄子。
他在《逍遥游》中点明了他对于逍遥的看法:“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游的状态。鹏程万里,扶摇直上,看似逍遥,其实都是有所待,不自足。一旦时不我与,则无法成功。可如何才能超脱?庄子提出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变,以游无穷。也就是说,心灵顺应天地大道,跳出万物束缚,无物,无我,无功,无名,与天地精神相往来,逍遥自在。
庄子眼中具有绝对的自由观在今天看来也还是有可取之处。逍遥游不是指向迷失本性的醉生梦死,更不是指向丧失现实人生的邪教性寂灭,也不是看破红尘的消极出世,而是指向主体身心的审美体验,即人生的诗意化,审美化。这实际上是忘我境界的一种引申性和自觉性追求。身陷物欲的漩涡中不能自拔的人只会对藐姑射神人是位神话而付之一笑,殊不知,这种对神人的向往与追求中恰恰蕴含着他们最最需要的超脱的,纯粹的智慧。
现实生活中,人们或是为了名利勾心斗角,整天生活得惶惶不安;或是没有人生目标和精神支柱;或是注重物质的享受,忽略了精神上的提高。越来越方便快捷的现代生活方式让我们在享受它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美好的追求。有些人舍不得花上一个小时看一本好书,更乐意做的是去泡网吧,或是去麻将桌前搓一小时。社会的进步让人们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然而社会的进步更需要强大的精神文明来支持和推进。
想开之后我依然向往着悠然的生活和逍遥游中的境界。
虽然自己与所期望的地方相差甚远,但依然想要努力贴近。
与其在有限的悠然的时间里搓麻将玩电脑,不如拿起一本好书,慢悠悠的读上几页,由浅入深的理解,总要比无所事事好的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