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看见怀里的小人儿还会有种莫名的恍惚感:这个小家伙真是从自己的肚子里出来的?好奇妙。
为了生她,作为高危产妇的你躺在手术台上被剖开肚子等医生打了三四个电话才等来产婆,等到呼吸困难带着氧气面罩才等来她那天籁般的第一声啼哭。
她一天一天生长着,像个你起了个头却自己演绎下去的童话。你预料不到她给你原本自由平静的生活带来多少惊喜和挑战,制造多少让你狂笑和崩溃的分分秒秒。你感慨:呀,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一种生物呢,她未长成,她与千千万万的孩子一样又绝不雷同,她给你的生活大手笔的搅拌,她就是——你的小孩。
你的小孩,你为给她起个名字而兴趣盎然、乐此不疲又挑剔无比。你看《诗经》,翻《楚辞》,找《四书》,读诗词……想要个好听、寓意好又独特的大名,陪伴她一生,怎么选字都觉得不够好。还要起个家常顺口又可爱的小名,出生前取好的几个小名却总是不够满意,觉得不能传递对她人生的第一份祝愿。
她出生后,你眼里的孩子便成了最美的生物:粉嫩透亮的小指头,睡着时天使一样的笑容,清亮透彻无邪的眼睛...…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漂亮。你们围着他,她便成了美的焦点。从此,粑粑的口头禅变成了,“闺女儿、小人儿、宝贝”,妈妈的艺术活动从看书、看电影,换成每天看娃……自己的的小孩,怎么看怎么欢喜。
这个小生物头等大事便是吃,吃决定了她下一秒甚至是一天里全部的喜怒哀乐,以及连带的所有活动。
她一饿便开始张大嘴、舔舌头,信号没被接收只好小声哭哼示意。有时麻麻还是不懂,小人儿便整个小脑袋胸上蹭,左扭右扭。那边的接收台实在生锈,这边一个哭声炸开,哇哇咧嘴,那声音由小到大眉毛皱成一块脸涨得通红……吃不着奶,她的天便塌了一般。
当你遇到懂得“惜力”的懒孩儿,她闭着双眼躺在你怀里要吸不吸,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摸着肚子,让你觉得自己就是咖啡猫身下那贵妃椅。你要是往外拽,她还用牙龈肉咬住,恨恨地一探一探往前吞,活像一场庄严的示威。
看她半天不动,你挺着剖腹产后还未愈合伤口的身体实在坚持不住,以为她睡了要放下,刹那间大眼圆瞅,睡意星无,叫人半点脾气也没有。
好吧!好不容易饱了就睡吧。可睡更让人抓耳挠腮、哭笑不得。
她时而秒睡,时而睡几秒。你瞧,吃奶睡,换尿布睡,按摩肚子睡,正哭着扭头睡……难缠时,你抱睡半天放不下,粑粑一个咳嗽给震得四蹄朝天惊醒,拉了以后也会醒,哭闹着换完尿布才肯罢休。
遇到一觉睡三四个钟头的美好时光,各个闲着没事干,反倒无聊了,开始神经:“孩子是不是吃太多了?醒不来……”
哎,睡个觉啊,怎样都让人挂心,粗线条的爸妈都能变的敏感又神经。半夜一听到娃哼唧,粑粑麻麻就会半梦半醒间投入紧急战斗,哪怕是发如鸡窝,两眼发直。
早起好像是大多婴儿都有的好习惯。每天五六点天刚亮,她就开始哼哼,想找人陪她玩。你一边面向她躺倒假装睡着,企图骗她一起睡,你眯缝着眼,看她慢慢闭上眼睛,呼吸急促起来,嘴角上扬微笑,眼动迅速……眼看睡去,又睁大眼。几番下来,总不成功,小人儿索性胳膊一长,响亮亮打着转儿“啊”一声,伸个懒腰来个长长的哈欠。于是你轻轻地拍着她睡,她还是不买账。最终,你只能乖乖地坐起来把她抱上。
遇上白天她吃饱喝足还是心情不爽的时候,她躺在床上也不肯去梦里见周公。你抓耳挠腮回想二十多年前唱过的儿歌,挨个唱给她听。她居然真的就不哭了,瞪大眼睛看着你,有时还手舞足蹈。当然,也有歌曲库告急的时候,你于是赶鸭子上架到APP里搜歌现学现卖,谁让这个娃儿爱听的是现场版呢?
有一种生物,不同于大人,她就是你的小孩。
她还没有独立成长的能力,她需要人提供食物、关怀,还有爱。因此,你总需要付出许多,遭遇许多,有时难免身心疲累。然而,当你追奶疲累痛苦到想嚎啕大哭,当你抱她抱的腰疼难耐时,当你为她的闹觉想要崩溃时,她忽然伸出小手抓住你的衣服。来到这世界二十来天的孩子也许不知道,那柔柔的注视,软软的触碰,就是我们心中最好的安抚,最美的感动。
她会教会你很多东西,会让你在失败沮丧与幸福自豪之中再度成长。她是带你散步的蜗牛,拖着你看风景;她是麻烦的“小祖宗”,牵着你练脾性。
她很缠人很磨人很累人很气人很烦人,却总能在无数个瞬间让你欣喜让你惊叹让你领悟让你爱到欲罢不能,这种生物,便是独一无二的,你的孩子。
对她,你不求给她最好的,只想给她需要的;你无意强加未竟的理想在她身上,只愿给她最暖的祝愿。
对她,你的养育不是恩,只是一程晴晴雨雨,笑笑泪泪,远远近近,聚聚散散的同行。
你不知道她以后想做什么,不知道她会喜欢什么,不知道她学习好坏,不知道她会爱上什么样的人,在何处,过什么样的生活,得到哪一种她要的幸福……你只想在与她相伴的所有时光里,给她一她需要的甜和苦;只想,抱着她,扶着她,牵着她,跟着她,看着她,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