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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豪一直这样盯着我,我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应该有一又四分之一炷香那么长的时间。这是她宿醉醒来的第二天,在我告诉她我和陈精达成的协议当时就发生的事。
我不喜欢被人长时间地盯着看,毕竟人格魅力也是一种无形的负担。
我说:阿豪啊,你要知道,别人就是求我,只要不是我看得上的,我连一招半式都不会传授的。
银豪说:这次我不就是为了抓您的一位半路弟子的吗?
我说:凡事咱们要从两方面来看,对不对?你看这我随便传个一招半式的,都这么厉害了,要是我悉心指导下出来的,那还不得上天?
银豪说:不好意思,我对上天没兴趣。
我说:那你说吧,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要我怎样?
银豪说:首先,我已经有师父了,不可能再拜您为师,您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其次,您要我在明知道您要去违法的情况下还不闻不问,我实在做不到。
我说:首先,一个有潜力的年轻人有不止一个师父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相信你师父银居不会反对的。其次,我答应陈精的事并不是要去实施违法行为,所以不会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危害。
银豪说:首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师父从小把我带大,银豪此生只有一个师父,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拜您为师银豪也没有那个福分了。其次,陈精让您做的事已经构成了犯罪意图,我身为捕快,就是要把一切犯罪行为扼杀在摇篮之中,而不是等危害产生了才去做善后工作。
我说:阿豪啊,你这是典型的理想主义思维在作怪啊,做人,尤其是作为一个大有前途的捕快,一定要懂得变通。
银豪说:做捕快的话,我想我比您更有发言权吧。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冰点,这句充满挑衅的话语一出,我说不出话来,银豪也似乎意识到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干脆不再说话。
绮儿适时地站了出来,说:一场开开心心的聊天,怎么就聊成这样了,你们俩也真是的,都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怎么还都当真了起来?豪姐姐,公子能这么做,不也是想帮着你多进步一点嘛,不过就是心太急了点。公子你也是的,豪姐姐怎么说从小就在神捕司长大的,法律上面的事还不比你懂得多嘛,不过就是心直口快了点。都退一步,退一步。
我本来性子就淡,既然银豪实在无心的,我也是不会太强求的,毕竟人世间的风浪我什么没经历过,看淡。
我说:绮儿说的对,是我心太急了,阿豪你也是有自己成熟想法的人了,既然你觉得我如果那么做的话有违你捕快精神,我就去拒绝陈精吧。
银豪见我退让,似乎有些不忍,想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陈精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眉头紧锁,气喘吁吁,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看样子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陈精说:不好了,不好了,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正愁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讲拒绝的事情呢,陈精就主动过来送上这么好的消息。
我说: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陈精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县太爷,又不练武,跑几步就像是拆了骨头架似的,整个人就要顺势躺下。
陈精说:那个通缉犯已经来了,不仅劫了马天一的钱库,还把看守的人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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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天一是个胖子。我能明白作为一个商人,胖是最基本的要求——就好像嘉儒城的施大官人——但我不明白了,一大家子全是胖子是什么个情况?!
虽然并没有接到报案,但毕竟是死了人的大事,陈精带领一票人大张旗鼓地赶了过去,我们也自然跟着。
巨富县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出人命的事了,那些个衙役一到案发现场,有的只是闻到血腥味就已经开始呕吐了,能亲眼看横陈在地上尸体的,算是值得鼓励的了。
在向马天一表明我们几人身份后,银豪理所当然地开始勘察起现场,自然得过分,而且那些在别人看来再吓人不过的尸体,她竟能那么认真地对待。
专业,这特么就叫专业啊!
据钱库轮班人员描述,在换班前后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异样,因为收到要被打劫的挑衅,所以看守还尤其加大巡查力度,可结果还是被全灭了还毫无察觉,直到今晨丑时再次换班时才被发现。
离开现场,我问银豪: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银豪才洗了手,残留的一滴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煞是好看,她说:先被下了迷魂散,然后被割了喉,八成有内奸,九成是集体作案。
我说:那个通缉犯还有同伙?
银豪说:第一那个通缉犯确实是有同伙的,第二根据他以往的作案手法,杀人是逼不得已才会做的,第三时间不对。
我说:什么时间?
银豪说:按照他的惯例,绝不会在约定时间之前动手,但也不排除他只是在故布迷阵。
我对判案没什么经验,甚至也不关心这件案子,只是出于礼貌问问情况,不然就辜负了银豪她那么认真地勘察现场了。
来到正厅,我们在左首位置依次坐下,马家的几位当家都已经到场,毕竟事态严重,钱库里的钱都被洗劫一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