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
——赵佶
其实,徐志摩的爱人从感情上最不让我动颜的是陆小曼,她的爱情只是一次你情我愿的荒唐,像是一场醉酒,醒后各自回归。
我是爱怜并宽容张幼仪的,婉转安静的书卷女子,她的隐忍,她的坚守都令人无法释怀。
而林徽因,我怀着崇敬和疏离的心仰望她。她是一个聪明自私得不愿付出真心的优雅女人。无需别人的保护和关照,我自优雅,我自低调的飞扬。
封建制度陶冶下的张幼仪,安静恬淡。任远山眉如江南烟雨素净,任碎花旗袍如青花瓷淡雅,她在阁楼中埋首书卷;在厅堂中孝敬长辈,团结姑嫂。在徐志摩前奉信“丈夫就是天”的低眉敛目,沉静如水。
不同于张幼仪的无欲淡雅,林徽因的优雅是深入骨子的算计使得自己不会受伤后的从容。
林徽因可以扮演多重角色,这对于需要灵感创作又有些文人的痴狂的徐志摩是致命的诱惑。她可以是穿着洋装的新潮青年,可以是尖锐执着的学者,可以是袅袅茶香中古典书画的温柔,可以是细雨清愁的多愁善感。可是,她的心不在徐志摩,不在金岳霖,甚至可能也不在梁思成。男人们永远如壁脚灯一样地抬头仰望她,用柔和的光线烘托她。而林徽因的聪明和高傲隔绝了她和一般人的距离,对沙龙中出现的文人,不论哪个,她大多时候是矜持的缄默的。给了人希望,却又若即若离。但她的美丽、优雅与才情是无法否认的。
徐志摩写给林徽因的那首有名的诗《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芒。
无论怎么读,这都是一首唯美真实的爱情诗。所以,文学之所以美,是因为她记录最美最真的那一刻,无论物无论人或者精神灵魂。
最是那一刹那的芳华,镌刻心房。
而陆小曼,美丽妖艳、机灵大方,但她同时又是任性多情,喜欢玩又玩惯了的。徐志摩作为一个诗人的收入根本无法承担陆小曼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最初的吸引和爱恋,在柴米油盐的平淡,生活作风的天差地别中,婚姻成为爱情的坟墓,有情人终成怨偶。
我猜测,不管是怎么美丽聪明有才华的女人,遇到徐志摩,一旦嫁与他,最后都免不了黯淡收场。因为他的一生都在追求激情与新鲜,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所以林徽因的选择是正确的。张幼仪是悲哀的,制度的牺牲品,磨灭了温文书香中的优雅女子,青春已去,而爱情稍纵即逝。
那个时候,“张幼仪”何其多,鲁迅发妻朱安,郁达夫的第N位爱人王映霞等(有兴趣可以看一下《红尘往事》一部讲述民国时期文人婚恋传奇的书)。
也许可以说那些毕竟是文人的偏执造成的,可是广而言之,爱情是否有天长地久?所有追求的东西是不是都是得到才叫圆满?
婚姻之所以有些人从一而终,那是因为后来的后来,爱情变成了亲情,或者爱情不再时大家都到了不惑或知命之年了,来不及也没有精力折腾了。
那么,我们一生,关于爱情到底该珍惜些什么?该追求些什么?
这个问题大概讨论了几千年,不管它是被从那个方面牵引而来的。
人生有许多变数,无论怎样准备,都会有意外。可那都是自己的人生,兜兜转转的剧目变换,那些如烟花般的璀璨,曾经,发生在我的舞台。
周围有许多人,也许甲是哲学家,还是唯心主义的,他会告诉你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只能存在于个人自我的主观精神之中,没有个人自我的主观精神,也就没有世界上的事物。也就是说,你觉得有就有,觉得没有就没有。
而乙是经济学家,他会给你推出一堆公式,告诉你如何如何可使你收益最大化,使你在获得的同时不受欺骗和伤害。
丙是艺术家,他告诉你所有的美来自于自然,所以顺其自然吧。
丁说,从文学的角度来说吧,你该多读书,看看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有李世民的歌功颂德,有武则天的无字之碑,有秦桧、魏忠贤的遗臭万年,所谓“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那么,你该知道,单看个人追求成为什么样的人,种出何种因,得何种果。
… …
别人说,“一千个人看哈姆雷特,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看《人间四月天》,何尝不是有一千个人看,就有一千个张幼仪、林徽因、徐志摩。而对他们的爱情,有人感动唏嘘,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无动于衷。
种种不同,却都说明人该做我们自己。至于别人的看法,不是全部标准。
林徽因诗说“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四月天!”。可那是理想,是初初相遇在最美的时刻。
而爱情,总是“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
分花拂柳,万水千山的找寻,却原来伊人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