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乡村的夜晚没有灯影恍惚、霓虹闪烁,却因为闲暇下来而分外热闹。
明月高挂、树影婆娑,阵阵冷风吹过,丝毫挡不住孩子们游戏的热情。吃完晚饭,“东边小妮,西边小孩儿,都来街上玩”哪个孩子一声呐喊,半个村子的孩子都跑到大街上等着玩游戏了。
那时候的集体游戏有藏老猫(捉迷藏)、杀羊糕(老鹰捉小鸡)、丢手绢……但我们玩的最多最为壮观的,要求“稚鸡翎,扛大刀”的游戏了。
不管有多少人,来得早与晚,都能在瞬间无缝衔接,一起进入游戏当主角。
参与游戏的小伙伴按人数平均分成两组,每组小伙伴相距十来米,面对面站立,伸开双臂,握紧左右两边伙伴的手,构成一道坚实牢固的防线。挑战方和应战方一呼一应,全员齐声互喊口令……
“稚鸡翎——” “扛大刀” “谁家的孩儿——” “叫俺挑” “挑住谁——” “挑住毛贼” “毛贼冇搁家——” “挑住谷疙瘩” “谷疙瘩屙屎——” “挑住✘✘个王八子”
还有一个版本这样喊:
挑战方: 应战方: 雉鸡翎 ! 扛大刀! 恁那边里紧俺挑 ! 挑谁? 挑恁二大爷! 俺二大爷没在家! 挑恁亲哥仨! 哥仨不喝酒! 挑恁里小巴狗! 巴狗不吃食儿! 挑恁里小毛驴儿! 毛驴儿不拉磨! 挑恁里麦秸垛! 麦秸垛上插飞刀, 俺哩兵马紧恁挑! 挑某某!
挑战方挑兵点将的时候,总会选一个比较弱的进攻者当前锋。被挑住的那个人却毫不胆怯,深吸一口气,拼尽吃奶的力向对方阵营飞速冲去,冲向对方紧紧拉起的两手间,冲过去就获胜了,可从对方阵营拉回一名小伙伴。冲不过去,就要被对方俘虏,归到对方的队伍中,最后,哪组队伍人多,哪组胜利!
用力过猛冲倒了也没关系,村里孩子皮实,一轱辘站起来立马归队接着玩,哪里会有摔疼、骨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每次游戏,呐喊声、助威声、嬉笑声,把整个村子填得热热闹闹满满当当,大人们也乐得孩子们欢实闹腾,不少人专门跑过来呐喊助威,孩子的游戏成了全村人的狂欢……
据说,这个流行于中原、山东的游戏,还有一定的渊源,这个游戏儿歌的出处就是豫剧《五世请缨(也叫十二寡妇征西)》的场面。公锦鸡的翎正是戏曲中武将背后绑的,大刀也正是戏中佘太君出征前请出的大刀。游戏的场面正符合戏剧战场互相叫阵挑战,武将被对方点名挑战后出阵应战的场景。
每每想起童年这个游戏,北方人的豪气、大气、勇武之气了然于心。那种冲破云霄的呐喊也只有在两军对阵前才会有的场面吧!
而今,孩子们生活条件好了,能玩的游戏却越来越少,像这样酣畅淋漓,完全放飞自我的游戏更是遥不可及。
现在,每当心情沉闷想放松想呐喊的时候,总会想起游戏中一呼一应的原始原声原色的呐喊。
这种响彻天地的自由与呐喊,像悄悄流走的漫长岁月,悄无声息,只留下再也回不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