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对于一个来自南方某小县城的老蒋来说,意义还是很特别的,小小县城书店不过两三家,县新华书店和一两家民营书店,也就成了县城里唯一的文化标志,学生年代偶逛新华书店就已经很幸福了,要是家长能帮着买上几本自己中意的书,哪就跟过节似的。八九十年代,那时的书还是蛮贵的,而且县新华书店基本上没有打折可言,如果想要淘点便宜的书,只能到民营书店转转,不过能遇到好书的机会却也是不多的。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学业的压力,闲逛书店的机会,其实也就寥寥无几了;大学毕业工作后,老家的书店就没有再次观顾过了,近些年,每年回老家过春节,加上自己现在又从事图书方面的工作,闲来无事,也偶尔到县新华书店和其他书店里转转,然而,每转一回,老蒋的心就凉一回。
老家的县新华书店,还是那个新华书店,变化最大的是书店的装潢,不变的是书店里面所销售的图书,永远跟看穿越剧一般,总跟网上书店销售的图书,有两三年的时间差,人们常说小城市的生活节奏慢,新华书店的图书更新速度,或许就能做一佐证;其他民营书店的情况,如今基本上早已变身为教辅书店,除了教辅之外,甚至连通俗小说都很少见到了。
如今说到国内实体书店的凋零,其实不用过多的词语去描绘,大伙有机会到三四线城市转转当地的实体书店就该有很切身的体会。或许,有人会说,图书生意不好,可新华书店的日子过得不是很不错吗?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很简单,各地中小学的教材采购权如今依然归于各县新华书店,这些图书生意可是不用砍价的买卖呀!这种图书买卖跟市场中的图书销售,可以说是两回事。
图书电商的崛起,对于国内众多的三四线城市的读者而言,绝对是利大于弊,网购把大小城市之间的文化消费水平的差异给抹平了,小地方的读者如今也能同时买到市面上最新最好的图书,图书电商大大提升了小地方读者的图书消费水平,这应该就是技术进步带来的诸多好处中的一点吧!当然,图书电商对于当地实体书店的处境影响也是不可避免的。
今天老蒋的主题之所以用“草根”来形容小城市的实体书店,国内其他三四线城市的实体书店的情形,跟老蒋老家的书店局面,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的。除了新华书店之外,纯粹的民营书店,都是属于没人管,没人疼的“草根”,称其为“草根书店”也不为过。实体书店倒闭潮之中,这些民营实体书店就是最早关门的一批。用“逐渐行渐远”来形容今天的民营书店也是很恰当的。
小市场、低效率、低消费,在这场图书电商的价值战中,草根书店生存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传统的图书发行模式,实体书店的图书采购途径,一般都是一层一层往下走的。北京到省,省到市,市到县,层层往下走,出版商很多书根本就不可能到达县级书店这一级,这也就是老蒋老家县城书店的书更新速度慢的原因。
国内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出版机构都集中在北京,由于出版商要考虑到图书铺货成本和市场风险的因素,传统出版商的很多书是根本铺不到县一级的实体书店,即便是县级新书书店也是如此。这可能也是国内实体书店除了新华书店之外,很少有大型实体书店连锁的根本原因;当然,过去物流并没有像今天的快递网点全国四处开花这般,之前物流成本的居高不下,也是造成上述局面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之一吧!
关于国内数量众多的草根书店的未来,在老蒋看来,绝大部分可能会选择里开,原因有下面两点:
1、图书的采购成本:图书电商带来的价格冲击,对于他们而言,基本上是个死局,出版机构他们够不着,大型图书中盘商,如今自身还难保,很多时候,草根书店的进货成本可能比图书电商巨头的零售价格还要贵,如此一来,这买卖根本就没得做。前些日子市面上很热的“线上线下同价”的恩泽,应该也不会受惠于这些草根书店。根据公开的信息显示,当当实体书店计划,可能也不会下沉到县级城市。草根书店的价格局面逆袭几无可能。
2、转型复合书店成本过高:如今实体书店纷纷变身为复合型书店,图书、咖啡、文化用品等等,开展多元化经营。这对于县级城市的消费能力而言是否可行,确实有待观察;如果想要开家复合型书店,前期的投资也不低:书店的装修、品牌加盟,货源的组织,人员的重新培训等等都是一笔不菲的投入。这对草根书店而言,有些不现实。
卖书干不过图书电商,转型复合书店投资过大,草根书店最好的归属,或许只能选择安静的离开,这就是时代的潮流!从草根书店的现状来看图书市场未来的格局,我们会有清晰的轮廓:大中型城市,图书电商和实体书店并存,三四线城市图书的消费,更多的消费渠道应该是图书电商;对于实体书店未来,或许会成为都市人独享的文化形态。
今天的图书市场,不管是独立书店开始风行天下,还是图书电商巨头当当玩 “线上线下同价”的实体书店,着眼点可能都在大中型城市,更多的是都市人的再次文化饕餮大餐,对于三四线城市的草根书店而言,已经没有太多的机会来参与互联网时代下的文艺复兴了,这可能也是时代的一种悲剧。
今天聊起草根书店,其实也是一种无奈,或许有些伤感。无论是站在图书行业从业者的角度,还是读者的角度,失去草根书店这个支点,这个角色,我们的生活或许不会改变什么,但是,当某些记忆即将离我们而去的时候,感慨一番还是非常有必要的。未来的实体书店,或许如商场般高大,如咖啡厅般幽雅宁静,对于我们来说,读书或许才是最值得我们珍重的部分。
(作者蒋卫民简介:中国互联网书业专家,“图书试用网”和“图书链”主编和联合创始人。微信公众号:laojiangshuq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