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走进里运河,没有拂着晚风,沿着河岸,走到一个不是尽头的尽头。
记得疫情特别严重时,晨起去里运河散步,极目远望,渺无人烟,只我一人静静听着青草碧树与水的呢喃,第一次感觉它的晨是这般安谧,后来母亲再也不让我在疫情期间出门了,只能遥想它曾带给我的独自欢悦。
此刻,披着春夜的月色,走向它。夜色中,见她谦卑的身影匍匐于江淮大地,静谧安详平和。疫情渐远,行人渐多,或一人双臂甩开,健步如飞,微微出汗;或一对情侣,浓情蜜意,走走停停;或三口之家,并行不悖,谈笑风生;或撩逗宠物,悠然闲在,缓步徐行;抑或单车一族,携风而过……“倘若我心中的山水 ,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耳机里刘珂矣的《半壶纱》醉了我的心,里运河的水波摇曳醉了我的眼。
水,在夜的光泽下,静静地流淌,仿佛它一直就这么波澜不惊,与世无争。清风阵阵划开半面涟漪,水波微漾,柳曳翠枝,清江浦楼的倒影随着微波浮动,若能掬住水中一轮明月,愿逐月华流照君。在清风朗月,澜波楼影之下,静立许久,心中一片澄净。只有一片澄净。
走过河上的三座桥,越秀桥、长虹桥、清隆桥,我就回返了。白天看三座桥其貌不扬,晚上灯带闪烁,夜色迷人之时再看,惊艳了时光的镜头。越秀桥,名字娴雅,远观桥身细长,颇为朴实,灯带的装饰也甚是素雅,静立桥上的小亭子飞檐凌空,倒是有着几分韵致。长虹桥,桥势如虹,一虹横江。在红色的灯带装扮下,长虹卧波、彩虹飞架。灯带璀璨,倒影在水中,水上水下相呼应,仿佛天上的街市。游人多被此桥的光景吸引,徐步走上放眼运河夜景,晚风拂过,吹面不寒,多了一份释然。
再往前行,清隆桥的轮廓渐渐清晰,这是一座极简的桥,朴实得没有了风格,对它的印象就是白日里从桥上飞驰而过,扬起的尘土、嘈杂的车鸣、拥堵的桥口和人们的怨怼。晚上看它,霓虹灯下,光亮如昼,笔直的桥体完美地连接此岸至彼岸,承载着过不完的行人。 走上清隆桥,它是何曾的熟悉,记得儿时的伙伴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载着我,到达最远的桥就是它。它的身影总在记忆中飘摇,只是凡世的尘土沧桑了它的容颜,斑驳了它的身影。总记得,那次到达它,花费太久太久的时间,现在看来,不过是晚间散步的一程匆匆。过去的时光仍持续在今日的时光内部滴答作响。
返回,走在河廊边,晚风杂糅着野草花的淡香。独自一人,看似孤独,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孤独是饱满的,是“独与天地精神往来”,是生命与自然的对话。美的本质,或许就是孤独。快乐是相同的,孤独却各有各的孤独。喜欢这份孤独,它是一种超俗的喧闹,一场心灵的隐居。
里运河的夜,孤独的我,也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