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犯了鼻炎,和肚子不舒服的舍友第一次踏进校医院,她脚步虚浮、颤颤巍巍,我扶着她走在银杏满地的小道上,阳光正好(额,画风跑偏了)。
她说我一点也没有生病的样子,心情好胃口更好,我笑了笑,说:不是所有人都会把病痛表现在脸上的。这时,突然就想起了那个眉眼弯弯的小姑娘,尽管我已经不记得她的样子,不记得她的名字,可是我知道,她一直在我的记忆里,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就如今天。
五年前的病房里,我的邻床是一个七岁的小姑娘,我们的手术都安排在第二天,她先,我后。我住进来不久,我的母亲就和小姑娘的家人讲起话来,我也从中知道,小姑娘的病是先天的,她现在七岁,已经迟了,她术后下半身都要打石膏,至少要在床上躺半年。我第一次在生活中遇到这样的事,对方还是个那么小的小姑娘,不由得看了看她。她也笑吟吟地看着我,她的眼睛很亮,很好看。我和她都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听完我的,她笑:“姐姐的名字真好听!”嗯…像只小黄鹂,心里第二天的手术带来的恐惧似乎也淡了些。第二天我手术结束被推回病房的时候,小姑娘正在吃东西,她依旧抬起头对我笑了笑。麻醉的作用渐渐退去,伤口的疼痛开始肆虐,加上我还处于禁食期,肚子饿了(额,画风又开始跑偏,强行拉回),我哭了。小姑娘看我哭得伤心,还把她心爱的零食分给了我,我当时泪眼婆娑,心里想还在想:她手术时间比我早,麻药效力消失得比我早,她难道不痛么?或许是觉得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哭很丢人,直到最后出院,我也没问问她痛不痛,不过,那天她给的糖,真的很甜。后来,我好几次在夜里疼得哭醒,可很快又止住了,因为想起了小姑娘,想起了她的笑,想起了她的坚强。那时候的我想,她长大了一定会是个很温柔很爱笑的人吧。
结账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小哥哥,他们在跟人借五块现金,看起来很急,不知道其他人是没有还是怎么,没有人借给他俩,我问了问:“十块可以吗?”他们点点头,很激动,加了我微信表示会还给我就急忙走了。结完账后坐在长椅上等舍友,一条微信来了,是个红包,打开,十一块钱。我笑了笑,又转回给他一块,他发来消息表示感谢并说是他故意多发了一块,之后便再没信息,而那一块钱他也始终没有接受。想起不久前闺蜜跟我说的,她在坐公交时遇到了个小姐姐,小姐姐上车后翻遍口袋没有找出来零的一块钱,闺蜜在旁边,就给了她一块钱,她当时很感激表示要加微信还给闺蜜,闺蜜下车后发现那个小姐姐给她发了个红包,三块钱。她退回两块,那个小姐姐也同样没有接受。都是执着且温柔的人啊。钱不多,可代表了他们的心里话:你在我最囧的时候帮了我,我真的很感谢你。我在想,如果换做是我,会不会想到多给一块钱呢?
校医院开了一堆药,没有带包,只能用手拿回宿舍,到了宿舍楼下,我拐进面包店买了两个蛋挞,打算垫垫肚子。结账的时候我腾不出手,只好把那一堆药放在收银台上,收银员小姐姐看看我又看看药,温柔地笑了笑:“我帮你把药拿口袋装起来吧”,我愣了愣,我怎么没想到药可以放蛋挞袋子里,而且我马上就到宿舍了,其实不用袋子也可以,就在我神游天外的时候,她另外拿了一个袋子把药一盒一盒放了进去。直到我拎着两个袋子走出面包店,我还有点愣神。小姐姐长得很平凡很普通,可那一笑怎么那么好看呢?
忽然又想起了很多年前,我第一次站在省级英语口语比赛的台上,虽然之前得了全县第一,被派来代表县上参加比赛,可我还是很紧张。台下人不多,评委、参赛者和他们的家人,大概百十来人。评委有中国人有外国人,大都是各大学里的英语老师,站在她们面前,我好像无所适从,加上之前很多口语好的人表演结束,我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在说:“你是农村来的,你接受的教育比不上人家城市里的,你初中才开始学英语,而人家可能幼儿园就开始在上辅导班,你凭什么和人家比!”心里的自卑被无限放大,被评委们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在只有我一个人的舞台上,无助,难过,很想冲下台去。我在人群中寻找我的父母,希望能找回些力量,这时我看到了坐在我旁边的那个男孩子,他看着我,眼中有着鼓励,温柔的笑着,再看看我的父母,我突然有了力量:难道我就要这么一声不吭的站在这里吗?我开口说话了,但这不是拍电视剧,我不是女主角,不会在最后关头逆转乾坤,结果不尽人意,可我依旧很开心。因为那个男孩子的鼓励,我终于战胜了自己的心魔。比赛结束了,我只知道那个男孩儿的名字,而比赛的参赛人员来自全省各地,也许这辈子我们都不会有机会再见。有的人啊,在你生命里行迹匆匆,如清风拂过,不留痕迹,可你知道,他来过。现在的我,已经忘了他的名字,忘了他的长相,即使他从我面前走过,我也认不出来了。可我依旧记得,当我无助地站在那里的时候,有一个人曾那样温柔鼓励地看着我。
前几天整理东西时,翻到很久以前的日记,第一页上写着:做一个温柔的人。突然想起了夏目,那个同样温柔的人:
我想成为一个温柔的人,因为曾被温柔的人那样对待,深深了解那种被温柔相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