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我总是有意或无意间弄丢了很多重要的东西。走过的路,行过的桥,饮过的酒,都成了匆匆那年里最凉薄的记忆。走得再远,终是旅人,待得再久,终是他乡。
而无论过了多久,故乡依然是那倾泻的月光,跳跃的灯火,在心的某个角落静默等待,安然温暖。
关于故乡,关于那个温润的小镇,更多的记忆来自于儿时。童年欢乐的时光在那里度过,而今渐渐长大却疏于归乡,想来心中甚是难安。
幼年,最爱与家中年纪相仿的孩子在屋后的地上玩耍,那时爷爷的身子还算硬朗,会种些花花草草,洁白如玉的山茶,清甜淡雅的茉莉,沁人沁心的芍药,他全都宝贝得不得了。只是那时的我们贪玩,不懂欣赏这些美,总爱摘下一两朵戴在发间,然后享受爷爷带着宠溺的小小责骂。现在想想,也只有那时恃宠而骄的小心情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吧。
而那片儿时被忽略的夜空,是我现在回乡最爱凝望的地方。搬一张躺椅在落光了叶子的梅树下纳凉,夜空被枝桠切得支离破碎,却是极美,星星颗颗分明,耳边是蝉鸣蛙叫,身边是老猫侧卧,昏昏欲睡,心中一片宁静,好不快活。也只有在故乡,才能享受到如此可人的夜色。
故乡的路灯不似城市的那般耀眼迷人,没有华丽的灯柱,也没有绚丽的光彩,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为每一个灯下人守候。早起上学的孩童,晨间劳作的青年,或只是镇外赶路的路人,都靠着这不甚是明亮却足够照亮前方的光,平安,无阻。
我想,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故事吧,关于久别重逢,关于花好月圆。
故乡的房子并不稠密,人心却隔得极近,乡里人朴实,热情。偶尔回乡,在镇口坐着的老人会笑着与你打招呼,即使与你并不相熟,也努力打听你是谁家的孩子,靠着模糊的记忆辨认,然后用熟悉的乡音告诉你,好好学习。
故乡,这个魂牵梦绕的地方,这个光是念着就温暖的名字,总是在给予我无限的能量。无论你是清水抑或顽石,终究,都会被故乡这一丘黄土覆盖,以最最柔情的方式告诉你,有一个地方,永远念着你。
月初圆,万家灯火明;心安处,千里是吾乡。
待到归乡时,盘膝把酒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