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刘芳早早歇息了,没有在灯下一边纳鞋底,一边琢磨做梦的事情,因为她的梦破了,成真了!
乔逸,还真有这样一个人,连职业和军衔都是梦里的。
刘芳有见到乔逸的冲动,又怕见到后的失望,更不想打破宁静安详的生活。
一切随缘吧,刘芳睡着了,安详的像一片树叶沐浴在阳光里。
第二天,向子君来到军营,早有马场基地的陈总管领着一个矮个子半大老汉在军营门前等候。
“向将军好!”陈总管远远招呼道。
既向子君到了跟前,因说:“昨天将军嘱托之事业已办妥了。”
向子君跳下马来,把马缰递给侍卫,抱拳致礼:“知道了,有劳陈总管,改天定有酬谢!”
“酬谢的话就不说了。”陈总管指着身边的半大老汉:“这位是李老板。”
原来是刺儿沟的李老大央告陈总管,带他来见向子君,一来是告知本推借高利贷的事情已经办妥,二来也可结识这位统领轻骑兵的将领。
向子君尚未开口,李老大早就作揖打拱,施礼道歉:“给向将军添麻烦了!”颇有“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悔恨。
陈总管也替他打圆场:“李老板知道了朗本推乃是将军家的亲戚,今儿特来当面致歉。”
“还望将军海涵!”李老大又讪笑着讨好道。
李老大这样一说,向子君觉得自己是仗势欺人了。
就笑着说:“李老板哪里话,是在下唐突了。本推兄弟借你的银子,缓些时日定让他如数奉还。赌债也是债,赌博场里的银子也是银子。只是目前这道坎,还望李老板宽容一些时日。”
“赌账还需赌来还,这件事已经了结了。”李老板一听说要还银子,赶紧解释道。
向子君昨儿听李招娃说过,这李老板是和朗本推两人数单双,让朗本推把借据赢回去的,这样做,既给自己搭了梯子,也让本推有了面子,真是会办事。
今儿一见果然人情练达。
“此事就不提了!”陈总管也帮腔说。
向子君稍加犹豫,欣然许诺道:“那就心领了!”
说完,向二人告辞,到军营里去了。
做了坏事,心里总是不安。
话说黄兴彪设局,让朗本推入了赌,输了大通宝,背了高利贷。
事后想一想,多大的仇啊,不就是一口闲气不顺而已,一个河里住着扯起来沾亲带故。
事情做过火了。
有些后悔,不过,以后免不了有别的搅扰,有机会了再行补偿,这样一想,心里坦然了许多。
因黄兴彪的母亲和李老大的夫人顾氏乃是亲姊妹,李老大是姨夫。
李老大一伙人,这次得了六十两银子,黄兴彪就想着到姨夫家探个口风,仰或能分得十来两银子,也不枉自己作孽一场。
这天,黄兴彪吃过早饭,给家里的媳妇招呼一声,就到刺儿沟他姨家了。
李老大不在家,黄兴彪因问:“姨夫呢撒?”
顾氏说:“吃过早饭就出去了,狐朋狗友也多,谁知道呢!”
娘家大外甥来了,顾氏自是欢心,慌不迭地擀长面炒臊子。
吃过饭,黄兴彪牵了马就要走的架势,顾氏知道,这是要急着找他姨夫算账去呢。
因笑着说:“你今儿来了,先别急着走,陪姨娘扯个沫撒。”
黄兴彪又把马拴回去,跟他姨娘来到上房里。
安上炕桌子,摆上大麻子和向日葵,油香果子。
八虎煮茶,九月绣花,顾氏一边做针线一边打开话匣子,先说一些家常闲话,又说到了昨儿个来了一个朗家水的后生。
因说:“你姨夫一个放板牟利的财迷,昨儿个也行善了,硬是猜单双把借据输给人家了,听九月说,四十两银子呢。”
黄兴彪听了,知道说的是朗本推,心里一凉:“银子怕是打水漂了!”
只听八虎插言道:“是九月帮着猜的!”
九月一脸的得意。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话!“出去打梭耍去!”顾氏对八虎吆喝道。
八虎放下火钳子,一溜烟出去了。
顾氏又埋怨九月:“胳膊肘往外拐!”
九月燕尔一笑:“我值当是猜着耍呢嘛!谁知道那么大的赌注。”
顾氏想支开九月,好和黄兴彪说正经事,就数落九月:“这么大的女子了,也没有个眼力见,也不说去把几个炕煨上,整天的绣花偷懒。”说的九月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我一直想着给你九月妹妹找个前河里的人家。”九月刚出去,顾氏就悄悄说,“有甘甜的泉水,有水浇园子,蔬菜瓜果,娃娃一个个唇红齿白的。”
顾氏又压低嗓音:“昨儿个来的那个朗家水的娃娃我端详着就正经不错呢。”
“姨娘说的是朗本推吗?”黄兴彪确认道。
“是叫个朗本推撒。”顾氏故意笑着说。
“那不合适!那个朗本推都二十好几了,九月才多大点人。”
“咋不合适了撒!九月今年十六个相了,虚岁都十七了。”顾氏反驳道。
又说:“你姨夫比我大九岁呢!我估摸着那个朗本推和九月差不到十岁去。”
黄兴彪听了也不反驳,心想:“都是没音音子的事情,听听罢了。”
顾氏继续说:“你妹妹昨儿个喜欢的跟啥似的,一会儿给人家娃娃碗里埋肉,一会儿到这屋里打一头的,还不是想多看几眼的意思,还帮着人家猜单双赢她老子的钱。”
黄兴彪听了,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
“你笑啥?你以为我给你说着玩的!给你说个正经事,看你一脸的不屑。”姐姐的儿子,自然不用客气,错了就要教训。
顾氏假装生气的样子。
黄兴彪赶紧讨好说:“我听着呢撒,姨娘!只是九月妹妹太可爱了吧。”
顾氏又转怒为喜,和外甥商议道:“让你大姑保媒。你大姑是本推大嫂的大姑子,她们姑嫂好说话。”
“姨娘,这话我咋说嘛!”黄兴彪面露赧色。
“又不让你做媒婆!有啥不好说的,你大姑那人轴的高的不行行,谁能求她办事,她平日里最看重你,心疼你,你不去说,难道让你姨娘我恬个脸给她说去,她要是不答应我这老脸放哪儿?”
黄兴彪听了顾氏的一阵抢白,再也不敢推辞,心想:“丈母娘相女婿的事,一般都铁定,自己多说无益。”就含含糊糊地答应了。
黄兴彪回黄家洼的时候,路过蒲芦沟,就到他大姑家去了。
一路上仔细斟酌,备好了一整套说词,见了他姑妈,虚晃几句淡话,就开门见山了:“我姨娘家的九月今年十七了,想在前河里找个人家呢,姑妈给相端一个撒!”
“好事么,有女子愿意嫁到咱们前河里,说明咱们前河里好么。”
姑妈不按套路出牌,黄兴彪又问:“姑妈看有合适的吗撒?”
“你以为是买菜呢!”黄氏嗔道,“到集上就拿来了?”
黄兴彪讪笑了一下,对他姑妈说:“朗家水我那个招娃姑姑家的小叔子好像没对象呢吧!”
黄兴彪饶了一个大圈子,黄氏有些变不过来。半天没反应。
“就是朗本推!”黄兴彪只好明说了。
他姑妈这才恍然大悟:“你说的他呀!”
黄兴彪赶紧“嗯,嗯!”地点头。
他姑妈“哼——”了一声:“人家这二月二接准信呢。瞅的是这庄里弯弯底下李永春家的访访。”
黄氏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长篇大论的给侄儿说了。
又说:“我想着给他们的事情办圆满了,也好在他们跟前张口。”
黄氏说到这里,又压低嗓门:“你宝蓝兄弟看上本推的妹妹爱儿了,我上次在李招娃跟前提了一下,给了个囫囵话,本推的事情定下来了我就正经说去。”
“爱儿不是已经有主了嘛!”因黑道上已经传开了,西坡里的车员外看上爱儿了,现如今给自己干儿子保媒呢。
黄氏听李招娃说过,西坡里的沈家来给爱儿说媒的事,李招娃没有答应。
“你说的是西坡里沈家吧!都是没音音子的事情,一厢情愿,李招娃多机密,岂能和那样的人家结亲呢!”
因车员外在这一道河里乃是老大,暗地里放出话来了,谁还敢和他叫板呢,黄兴彪自然不想让自己的表弟去趟这个浑水。
因说:“这个事还是算了吧!”
黄氏自然没有理会,黄兴彪也不好再进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