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第一天,早晨不到六点就被老妈叫醒去赶早班车回青岛。老家到青岛的火车很久前停运,汽车也只有早上六点多的早班车,于是三天的假期常常是两天在路上。
本来想着网约晚一点的顺风车,可晚回去也少了休整的时间。作为一个商场的策划人员,早回去还可以看看竞争对手都在假期做什么活动,于是早上虽然很困还是一咬牙爬了起来。
谁不是一边想偷懒,一边为了未来自己坚持着。
做了一上午的车,原本可以不用到终点站下车,一想终点站附近有一家没有去过的商场,于是就跟着车到了终点。逛完那家商场再到公司附近的竞争店考察时,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多。最后实在太累,便找了家人少的甜品店休息。
正在低头吃东西刷手机,突然听到身旁一个声音:“美女,能请我吃这家的甜品吗?”听到这声音我抬起头来,看见一个长发及腰,带着棉线帽子,身着淡军绿色外套的女人,一边用手剥拉着头发,一边看着我说道。
“什么?”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我看你也是好人,我想吃这家的甜品,可是我没有钱,我是写小说的,没有钱,你能请我吃吗?”她继续用左手拨拉着头发,隐约中有微微的紧张,一边看着我说,一边是时不时把眼睛看向旁边的送餐窗口。
听到她前半句话我有些惊愕,我不是活菩萨,干嘛要请你吃。
但我接下来的话倒是让这个女人有些惊愕。
我有些犹豫地说:“行啊。”
她听着,稍有吃惊,不过还是挪过凳子坐在我对面。
我看见后排有个姑娘正在拿手机拍这个女人,大概刚刚她也有被打扰,估计看到我的反应,她会想着,“还真有傻女人上当。”
好奇心害死猫。
我定眼看了看对面这个陌生女人,双眼皮、脸稍有点瘦、略施淡妆,长相也还算好看,有点那英的感觉。印象比较深的是,她做的那个指甲,大红色,上面点缀了一些白色小装饰,有一个指甲有些脱落。
一个爱美,但又不是那么追求精致的人。
“你为什么要请我吃东西呢?”
“你写小说?”
“嗯,我在写小说。”
“我很喜欢写作。平时也会写东西,遇到写作的,帮一点小忙还是可以的。”
一方面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想着写东西的人却落魄成这样,真是奇怪。另一方面,则是好奇,一个敢于无理让别人请她吃饭的人,是如何做到如此奇葩行径。
“有人会请你吃东西吗?”我问。
“没有,一般人都不会。”看来我是二班人。
“我可以随便点吗?”
“你可以点一个。”好在,我还理智地限制数量。
最后她点了那家甜品店的招牌,芒果捞之类的,三十几元。点完之后,她继续看着餐单,说哪一个也好想吃。
我边吃边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沉默代表我不会为其他的买单。
“你有男朋友吗?”
“嗯?”我一愣,这话题跳跃太快。
她紧接着问“他会带你来这吃甜品吗?他会带你吃好吃的吗?”
这问题问得奇怪,却让我有点片刻游离,想起很久很久前,有个人在冬天带我去一家冰淇淋店,他说那是一家他小时候特别爱去的店,小时候会拉着长辈给他买各种颜色的冰激凌球。那是我第一次在冬天吃冰激凌,只觉得好玩。但第一次在冬天吃那么多冷的东西其实胃并不舒服。后来我一个人再去找那家店,却忘记了店名和地址,怎么也找不到了,那家店好像都不曾存在一样。但想想男朋友请女朋友吃东西,难道不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没有男朋友,有的话,应该会吧。”我含糊答道。其实我更加疑惑的是,他不带你来吃,可以自己来吃呀。
“你有男朋友吗?”我反问。
“有,不过也不确定?”
“?”我疑惑地看着她。
“这得看他有没有前途?如果有的话,就是,如果没有钱的话,那就算了。”
“那怎么算有前途?”
“要看他下个月能赚多少钱了。”
“一个月就要赚很多钱,不大可能吧?”我实在搞不清她的逻辑。
“女人结婚是为了什么?没有房子和车子为什么要结婚……”
“那你想要哪里的房子?”
“市南吧。”
我咽了咽嗓子里的甜品,虽然对物价白痴,但对于青岛海边的房价大体还有个概念。如果不靠着家里,买上市南的房子,说明对方也是个人才。
“上次,他拿来一把钥匙,不过好像是朋友的。”“其实,我这算好的,我之前见过很多厉害的女人,她们那种做法我做不来,我也不愿意做……”
接着,她讲了她在大连、北京等地的工作经历,说起在大连那些靠做别人小三“发家致富”的女人们。看得出,她羡慕那种生活,但不知道是不愿意做还是做不到。
“那你可以找个工作,自己赚钱啊?”
“我之前做过一些,但现在我写小说,没有公司能够让我一边工作一边写小说……”
我心里想,要是有这样的公司才怪呢。
看着她理直气壮地说着这些,说自己现在每天餐食标准是13块钱,说她对男朋友的要求,说着她呆过的城市给她的印象,说着找有钱的是为了孩子的教育等等。我暗自感叹,她的那种不知道哪里来的天然自信。
每个人都会坚信她的选择,不要自以为你可以改变什么。
生活中常常会遇到这样的人,总想着找个人一步登天,或者说,很多时候,我们也会有这样的心理,总想着找个人依赖,而后一劳永逸。
然而所有的附属,大都是虚张声势。只想着靠着汲取别人的保护而安然自得的人,活得是多么卑微而无力。
正如舒婷《致橡树》里所写:“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借一个人的高枝,或许获得一时的光鲜,可枝头也可以有其他的花朵可以攀援,枝头也可能会枯萎的一天。我不愿再做那样无力攀援的弱小的花,如若所有的枝头散落,那这花也会颓然败落。
要做,就做那树旁的木棉,让“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让自己坚强起来,不是为了与谁相争,为了证明自己比谁厉害,而是要自己成为自己,“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你有你的挺拔,我有我的风采,霞光流云,一起分享,风雨雷电,共同担当。
谈话最后,是我无言以对,匆匆吃完东西,我便落荒而逃。
离开那家甜品店,我继续在商场里逛着,提着东西虽然很重,但心越来越轻松,因为这个陌生女人,让我再次明白身为一个人应有的独立和担当是多么重要。当然不可否认,有些人很幸运会遇到愿意无条件为其买下任何东西、付出所有心血的人,但这不等于把所有的期待都搁置在对方身上。我的幸福,为什么要全然由别人决定?
而后拐进一家店铺,买了心仪的东西。结账时,看一对情侣,女的看男的在犹豫。我自己在一旁结完账,心里感慨,不期待谁为自己买单,花自己的钱,感觉真爽。
不论做什么,别总期待谁会来“救赎”,就当没有谁会来,只能自己好好活。别让妄想耽搁前行。
正如趁早潇洒姐所说,“只此一遭,别无机会,扮美些,强大些,尝得更多,走到更远,爬起跌倒,没什么大不了。好好活过,不辜负这一场。”
请为自己的幸福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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