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入夏,山里的夜仍有凉意。坐在炉灶旁,感觉暖暖的。火光映红了老母亲的脸,我一如既往地听母亲絮絮叨叨,无非就是谁谁拖走了我家的火柜,谁谁用绳子捆绑了父亲……,听了几十年了,都是相同的段子。不同的是母亲日渐平和的语气,也许过去的那些罪过因为母亲日渐迟缓的思维而变得可以原谅了吧。抑或,母亲已经原谅了历史的过错?记得,自从我上初三,母亲就数着这一切,不过那时的她情绪激昂 ,有时说着说着还提着饭,水往屋对面山上跑说是父亲在对面叫他(父亲干农活时,我待家里守着她),我拗不过母亲只好叫邻居帮忙……日子很难熬,我最盼望假期。假期是母亲最乖的时候,因为假期一到,哥,嫂子还有侄女就回来了,母亲一见到哥就特别乖,有时甚至可以看见母亲脸上的慈祥的笑容。如今,母亲已经不乱跑了,也不骂人,只是坐在炉灶旁,不管春夏秋冬 ,自言自语,絮絮絮叨叨已成习惯。平时,除了我从城里带回的莎莎母亲并没有听众。
我一边往炉灶里添柴,一边很虔诚地倾听着,莎莎温顺地趴在母亲脚旁,似乎已有了微微鼾声。
“芙蓉没来吃饭咧,看到你嫂嫂吗?”母亲突然侧过头问,母亲片刻的清醒让我仓惶。正当我思索如何应对时,苍老,木讷的眼神又蒙上了那深陷的眼窝。……母亲,我该怎样告诉您,您的媳妇以后永远永远都不会回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