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刘晓天结怨丁秋芳
圣家堂屋三间，过道三间，门往东开的边屋三间，共九间房子。东边一溜是砖砌的围墙。圣明光老父母圣开楼是退休教师，因而与其他人家相比较，他家屋里屋外的布置便有了些书香文雅之气。而今晚这气氛，与文雅有了区别，可圣开楼能适应，即使他讨厌这烟熏缭绕，酒气冲天。这也正是他的高明之处。讨厌，放在心底。反正，也不是天天如此。
今晚的请客也全到齐，堂屋正中是灯火通明。来客自然而然地分成两桌，一桌是大小队干部，一桌是圣明光的同学。圣开楼陪桌大小队干部，圣明光当然是和同学一桌。
唯一不入流的是丁秋芳，她不到村组干部那桌去，偏赖在圣明光同学这一桌子不走。胡书再三发话，恼得她大吼一声:死一边去，你喝你的酒。
桌子排定，立刻开席，圣开楼有言在先:明光回来探亲，请各位领导以及明光要好的同学一聚，感谢各位在明光服役期间，对我们的关心和照顾。为表心意，我们略备小酒薄莱，敬请各位开怀畅饮，不要拘谨。
明光不善言词，还是小时模样。父亲讲完，他便端起酒杯:各位领导同学，按家里老规矩，门杯四杯，然后各自为战，依次寻找对手，来，为了我们友情友谊干杯。
四杯小酒下肚，胡二虎们便失去了自我把控的能力了。互相之间，你少喝，他多喝地吵闹起来。胡中来虽然没有象胡中云他们失态，但是话讲的，也便与平曰里的一本正经有了出入:李书记，来，我敬领导两杯。
李书记略作推迟，便端杯子，一饮而尽。说实在话，乡里边，除了书记镇长，象他们这些副职干部也无油水可捞，除了死工资。其余的，只有与村组干部打成一片，每天到村里转转，捱到中午，不是书记村长，就是会计家吃一顿，喝他个东倒西歪，昏天黑地。
村里四大员也不是白吃的，一顿饭一百元，打个条子，一百五十元。只要起个名正言顺的名字搪塞过去就行。一年到底，到乡农经站一报，农经站掌握着村提留呢，上下会心一笑。村提留便有了交待。说存在的，村提留乡管这制度，对农村建设百害无益。
乖乖，这一年到头，胡中来冲着李书记说:喝的酒，我说全有一个十牛缸(一种能存十几担水的大水缺)。
反正少不了那去，李书记扶了扶眼镜子，他本也是个教师，文人。刚入仕途时，还保有文人的斯文，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为了与村组干部打成一片，这点斯文最终彻底地丢掉了。现在，你看他每天都抬头挺胸，完全成了一名世俗小吏，学会了派头:你不会算么，一天二斤酒，三百六十五天，就去掉零头，三百天吧，六百斤酒。正常四大员呢?二千四百斤酒。再加上其他人隔三岔五的，我看不一大缸也少不了那去。
对对，李书记分析的有道理，胡二虎接着端起酒杯:我也敬你两杯。
你们这叫什么，车轮战，我可不能与你们这样喝。这样吧，从现在开始，我上上嘴，你们喝掉。李书记何等聪明，他一眼就发现苗头不对了。
你这不以官斜势吗?
胡二虎舌头发短了:不过，我喜欢，上次乡里测评，几乎所有人都投你的票，你从不在乎与我们称兄道弟，你看那个朱一民，自命请高，结果怎么样呢，没有人缘，测评不及格，有个屌用，还副镇长呢，连觉委都进不去。李书记啊，我最尊重你的，好，我干了。小酒杯往嘴唇跟前一靠，就听叽溜一声便下了肚。
你说那朱一民，也太没意思了，县委吴书记和他同学，上下铺关系，多好的条件呢，胡中来感慨万千:就是不会混。据听讲，吴书记曾批评他。
李书记没有插言评价。圣开楼见自已也插不上话，便有了注意:李书记，老生不胜酒力，加上胃子不大好。就先告辞一下。胡书记，还有你们几位，一定要好好喝酒，并代老生我把李书记陪好吃好喝好。
大舅放心，胡中云立马拍胸保证:别的我没料，除了喝酒，我保证服侍好李书记。啊，哈哈。胡家老太是圣家姑娘出去的。所以因应这层关系，姓胡一族便与圣家扯上了亲戚关系。
圣明光这一桌，独缺了胡文胜，据讲，他去了苏州，在工地上做粉刷工。现在。成了小包头云云。其他几位全到齐。
同学相见，分外高兴激动。大家也都喝了不少。刘晓天肚子酒直向上冲，因为喝得太急太猛，他有些不胜酒力。平常习惯，一有酒劲，他便要比哕。所以，他抱歉地一拱拳，暂时离开一下。圣明光怕他有事，王茂杨一拍他看肩头，你随他去，我有数。他不象别人，酒在肚子三两天，不好受。他当时喝当时哕。老习惯。
这样好，不伤肝，胡文奎说。
刘晓天走了，有一个人坐不住了。本来心里就象猫抓一样难受。这时，她觉着了空子，趁别人胡搅蛮缠时，也蹓了出去。她便是黑玫瑰丁秋芳。
丁秋芳也算是大胆泼辣的女人。本来，还有点拘谨，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以及圣荣光和他一家的态度，她便大胆起来。圣家条件好，她养尊处优，人说酒足饭饱思淫欲，本来似乎是指男人。现在，用到她丁秋芳身上，也不足为过。这女人一旦自我放荡起来，比男人还要恬不知耻。
自从刘晓天进入他视野后，她便被他英俊外表，以及潇洒谈吐征服了，尤其是他那高大强壮的体格。令她更是神魂颠倒。她心中早就下了决心，非把他搞到不可。
以往是男人搞女人，以女人为被动。这仿佛是名正言顺的传统。在人们的意识当中，男人是得了便宜的，而女人是吃了亏的，是被动的角色。丁秋芳也是有了文化的女人，和农村一般女人相比，她在县城长大，也是高中毕业，是他父母贪念圣动天的钱权，而她的确也不愿过辛苦日子，于是嫁给圣荣光。
她和圣荣光做爱，完全是为了完成任务，有时候，她甚至恶心想拒绝。没想到这个尤物圣荣光，并不看重她的外放的淫心。并出格于传统的伦理道德的差耻感:管她呢，反正给我生了儿子。睡睡去吧，反正我睡多。这是什么心理逻辑。有时，连她都怀疑他还是不是男人。但是，绝大多数时候，反而让她觉得毫无顾忌。
什么叫男人占女人的便宜，我要做这个社会，这个只念物质不认爱情婚姻的女汉子，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吗，唉呸，我就要过圣家的富有生活，去玩尽穷人家的俊男壮汉。
这女人没有顾忌且有主见是可怕的，尤其是她把自已从被动屈就的角色，要转换成主动加害男人的角色，逆了男权社会的胃口，这更可怕。
当她的占有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时，她便变得侵略性。
外面正是十五的夜色，月光泻地，穿透竹间林隙，有麻雀在林中偶尔发声。圣家院中的喝酒行令声不时爬过院墙，经过林子，跑到新张河里，逝去。
丁秋芳走到屋后，设有人，听听茅厕里，也没有人的气息，奇了怪了，这大话人跑那去了。
已是八点向后的光景，放在过去，庄里人都会拿着塑料片子，草席以及其他可铺着睡觉的东西，往新張河塘上一放，享受行走在新张河上的风。现在不一样了，各家有了电视，并且都装了电扇，即便如今晚这凉爽的夏夜，也无人出外来享受这自然的景色来。
丁秋芳回头，顺着小路上了堆，她的心狂跳了起来。她看到了那个影子，站在那颗老银杏树下，正对着新張河。那儿一直到河底水面。没有杂树灌木，从她来这个庄子时起，那里便是这样。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还设到他的身后，他便发现有人，一转身:丁主任!语中带着惊讶的口气:散席了?
还喝呢，丁秋芳一向泼辣的声音，这时也走了调，仿佛干了嗓子。声音没有了水声。
那你跑这儿干什么，也喝多了，刘晓天开起玩笑来:到那边哕去，这儿留乘乘凉。
你喝多，以为我也象你，丁秋芳说着话，人也贴了上来，她觉得也设有废话说，直里直截，我想和你干那事。但是满身肉贴上了刘晓天，那话却没有说出来。
说实在的，她丁秋芳也是人高马大，由于也不劳动，这身子也便养的富态圆润。那股狂野女人的风骚的确难以抗拒，刘晓天也不是圣人，他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那薄如蚕绸的背心与精光身子也没有两样子，原始的冲动腾地跑全他的周身。他一把紧紧地抱住她。
过了好一会儿，丁秋芳开了口:能不能松开点，我也不好脱裤子。
嗡，一句话，把刘晓天从云里雾中拽到了现实中，谢红突然站到了他面前，他发现，还是谢红比她好，不管从长相还是摄他心魄方面。并且，对谢红，他刚才的行为使她也有了一种负罪感。
面前这个女人已脱下裙子，不知何时，她手中已拃了一把卫生用纸。刘晓天牙一咬，一转身，象逃避瘟疫一样，急速而去。
你……
丁秋芳怎么也没有想到，到嘴的肥肉飞了。先是莫名其妙，接着便有了怨恨，最后，她咬牙切齿。
刘晓天回到层里，慌称头晕，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他抱着头，等着最后的散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