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许多年前的深秋,当时还在大学校园读书。有一晚不知谁提议请客吃火锅,吃饭地点是在校园内。记得我和一些朋友聊天说笑就着美好月色吃火锅,大家交谈甚欢,吃的也是酣畅淋漓,一顿晚餐从夕阳西下吃到了夜色阑珊,寝室就要关门上锁时方才结束。
本以为一顿美好的晚餐之后,是一场安逸的睡眠,谁曾想,平地也能起风波。回来躺下不久吧,大概晚上12点左右,我的悲催生活正式拉开了帷幕。肚子疼痛难忍,里面翻江倒海般难受。那时我住上铺,我的下铺是一个叫“薇“的女孩。我们属于新结识的好朋友,平时有很多话题可聊。那一晚,我几乎不到半小时就要跑趟厕所,心里又急又怕,急的是搅扰了别人休息,怕的是晚上我从来都没往厕所跑过,但当时又不得不去。我每出去一次,脑子就要放一遍恐怖电影,浓重的夜色就像一个巨形的恶魔,总觉得身后的黑影里会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所有曾经听说过的恐怖情节都演化成让自己忐忑不安的良药。并且恐怖情节不断升级。卫生间距离宿舍有20米左右的距离。没有灯,全倚仗月色的微光,但在我看来就像一场夜间单枪匹马的长征。每去一趟卫生间,除了有腹痛的呻吟还有上下床及开关门所发出的声响,虽然尽量蹑手蹑脚,但还是有声响发出。几次三番下来,下铺的薇也一直未能入睡,她还不断地埋怨:“哎呀,烦死了,让人觉都睡不了......”身体上的不适,还有在黑夜不断出去的窘境,让巨大的恐惧和痛苦包裹着我。那晚就差没有住在卫生间里了。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作长夜漫漫和生不如死!
那一晚,直到第二天天亮,我总共跑了15次卫生间,按正常情况,这是我两周时间才能够完成的目标。后来我也没搞清楚,那家老板究竟是食物不洁还是直接在里面加了泻药,应该说比泻药的效果更好!事后,由于中国人一贯秉承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作风,我并没有去找老板理论,只是私下觉得:他应该去卖泻药,而不应该开饭馆,以为他有卖泻药的天赋啊!自此,有好多年对学校的火锅,甚至路边摊一律视而不见。
其实这一次火锅事件,最大的遗憾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失去了一段刚刚建立的友谊。虽然我理解她由于我的频频搅扰而深夜不能安然入睡的事实,但我还是无法释怀,觉得她那晚的行为无异于雪上加霜,落井下石!我多想她能关切地问一问我,甚至还希望在那种恐怖万分的时刻,她能陪我去几回卫生间,可是她没有,我只是记住了她那张不胜其烦的表情,还有真真切切的埋怨。
在特定环境里,语言既可以是春风化雨的抚慰,也有可能是冷彻心扉的冰雹。一段浅浅的友谊,始于交流的共鸣,却没有在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所以随后以陌路的形式告终,也是在劫难逃。自那次腹泻事件之后,我俩形同陌路,当我和她单独待在宿舍时,总是相对无言,尴尬的像两尊雕像。直到毕业后离开校园,更是没有半点交集。因为一颗玻璃心,已在那晚碎成八瓣了。
现在回头再看,还是自己的小格局在作祟。是我搅扰了他人休息,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她作为我的室友,关心我是情份,不关心那是本份,我又有何理由一定要求得他人的关注呢?只有一个人不应该被原谅,那就是提供劣质食材的饭店老板。
不过,一顿饭吃出一段友谊是否纯粹,两颗心是否能够彼此关照,相互取暖,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顿饭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