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 到底做错了什么?


        A君第一次被叫做老实人是出入职场的时候,连夜按公司冗长的标准整理了长达45页的文件存档,还对比了其他项目不堪入目的格式,结果被Mentor“夸”了一句“老实人”,当时A君还沾沾自喜了半天,后来才发现,这并不是夸奖,因为这文档写完了实际上再没有几个人会看了,Mentor说,与其用这些时间整理文档,倒不如把精力花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知道真相的A君眼泪掉下来,虽然觉得明明有标准却没有人执行这件事使A君耿耿于怀,但是 Mentor 说的也十分在理,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第二次是过年回家,父母拉A君去外边吃饭,其实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相亲活动,虽说A君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但是总觉得相亲这事离自己还太远,但父母之命难违,加上人家妹纸还看自己看得过去,一来二去交往了有两个月的时间,其间一起出来逛逛街,看看电影,请她出来吃饭,偶尔给女友买个礼物,或者去她家里坐坐,后来妹纸说:“你人其实挺好的,就是太老实了。”  然后就和A君分手了,饱受困扰的A君不明白,怎么老实就成了分手的一大理由呢?

       老实人,这个在汉语里一度是规规矩矩、忠厚诚实之人的代名词,曾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实”还是那个“老实”,可早已经不是在夸人了,老实人的一部分美德是随着社会价值观的变化逐渐沦为了颇具争议的缺点,比如诚实,有原则,守规矩等,但从另一种角度则成了死板,不灵活,好欺负的象征。就拿A君来说,看到标准去执行,是守规矩的体现,也可能是他的原则,既然有了标准,按照它来执行也并没有错,但是Mentor所讲的高效利用时间也并没有太大问题,标准就是显性规则,而有了标准大家都不遵守却不会出问题则是隐性规则,老老实实按照标准来办的人,不但花费了自己额外的时间成本,却还没有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不可谓不是一种悲哀,而正是因为社会隐性规则的存在,才使得原来本本分分做事的一群人成为了“蠢萌,好欺负” 的代表。若是A君在一个重视严谨的公司上班,那么其作为则是需要在公司里大肆表扬一番的。因此,老实人看不懂社会隐性规则,或者说根本不愿与之同流合污,则是老实人在江湖沉浮的主要原因,社会提倡规则,则被推上浪尖,反之,则被踹入深渊。

       老实人的另一个饱受诟病的形象就是不合群,或者说不合群的一类人被贴上了老实人的标签。他们不管做事还是说话,似乎和大家不在一个频道上,比如A君和女友分手的主要原因,通过妹纸间接了解到,虽然平时A君也十分主动,经常一起逛街看电影,送礼出手也颇为大方,但是在一些小细节上,妹纸对A君的评价常常是负数的,比如妹纸觉得A君吃饭的时候总是喜欢自己闷头大吃,从来不会表现一下去她夹个菜,去ktv唱歌就好像是去完成任务一样,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和朋友聚会经常从来不会和大家开玩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听,气氛无形之中变得迷之尴尬......虽然这些是都不是什么大事,从表面上看A君也没有犯什么大错,甚至A君本身还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暖男,但实际上他的好感动早就为负啦。老实人的不合群,一些人认为和他们本身做事不够圆滑,不会享受生活有关,譬如A君,在社交场合所认识到的交际场合和妹纸认识到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结果,A君认为主动请客,按部就班吃饭,中间不出现意外,聊天不出格就是满分,而妹纸则注重了A君动机方面的行为,认为即使请客了,是不是自愿可要另说了,这导致了两人对同一场晚餐的结果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A君属于结果导向,而妹纸属于过程导向。还有一种论点认为所谓的“老实”实际上属于情商低的表现,就A君而言,典型的内向型技术宅,在公司做着一天只张三次嘴的工作,平时社交和聚会少,对人际关系几乎不怎么关心,有着自己的内心小世界,平时只有对志同道合的人才会敞开胸怀,属于大多数时间都油盐不进,而据A君介绍,其实他的内心是渴望与别人接触的,但是害怕说错话导致了他宁可只是安静的倾听,也不愿意伤害别人。这种“老实”导致了社会交往经验的缺失,给人的一种行为古怪,不合群的印象,但仔细分析,却发现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这种“无过主义”给别人留下的则是一种冷冰冰、人畜无害的感觉,因此被赋予了“老实”的标签。

       想要说服一个老实人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要给出使之信服的理由。老实人通常具备很强的包容性,这一点在现在很多人来看是“傻”。比如即使你欺负了一个老实人,只要你编造一个合理的欺负他的理由,他也不会生你的气,你可能会觉得他很傻,因为这是由每个人的道德标准所决定的,老实人不善于编造谎言,自然也对谎言很难免疫,只要在言语上存在合理性,而真实性则往往被忽略。但是不要觉得老实人好欺负,老实人还有一个更为突出的特点,就是倔。这种倔源于一种坚持。每个老实人都有自己的一套道德标准,比如诚实,忠诚等,一旦一个人触及了老实人的标准,则他会很可能被老实人一辈子在心里贴上一个标签,然后对其敬而远之。对具体事情,老实人同样会按照这套标准执行,而由于对隐性规则的意识淡薄,则会理所应当的产生隐性规则受益者的怨恨。比如就A君来说,对于文档问题,在某个机会下,他很可能向上级询问文档标准存在的必要性,而其结果可能有二,一是上级认为标准不再被需要,从此废除,二是上级认为标准仍旧需要,其余文档需要修改。那么除了A君以外的所有人都要重新修改大量的文档,而按照标准行事带来的后果虽然使得文档标准得到实行,而A君却成为了众矢之的。

         关于 “老实人” 性格上的吐槽虽然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前一阵子还有许多关于老实人的梗,甚至就连绿色的桂冠也属于老实人,“玩够了,找个老实人嫁了吧。”这句话虽然戏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老实人身上所具备的品质,是值得托付一生的需要(笑)。实际上,老实人很大程度上并不是指一类人,而是一系列性格和品质的集合,甚至在不同的场合,这个集合的边界是很模糊的,就好比一个人内向可以是老实人,一个人不会说善意的谎言可以说是老实人,一个人唯唯诺诺也是老实人,一个人诚实守信也可以是老实人。而不同的性格在不同的时间、地点、事情上有着不同的作用,一种强势性格,到了另一种环境,另一个时代则可能就变成了弱势性格,正如我们曾经推崇的中庸,同样也是一种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品格,只是在时代,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也在变,性格的多样性促成了我们社会的多元性,老实人,其实没有做错什么,他们有的在职场踏实勤恳,用自己的努力创造着价值,有的诚信经营,获得了属于自己的财富。社会的舆论,是否要给“老实人”一些应有的包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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