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标|文

他抱着石头睡了4夜，写下39个字，与天下第一行书齐名，成“天下第一难书”，卖了2999万，你有欣赏过吗？

▲米芾《研山铭帖》。

在中国书法史上，我们常人想到的第一个书法家，就是“书圣”晋代的王羲之，最有名的就是他的《兰亭序》，号称“天下第一行书”。喜欢书法的人和懂书法的人，除了知道《兰亭序》，也叫《兰亭集序》《兰亭宴集序》《临河序》《禊序》，除了王羲之，还知道他的儿子王献之，还有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颜真卿、张旭、柳公权、怀素、米芾、赵孟頫、苏轼、黄庭坚等这些大咖，中国上下五千年，垂名青史的也就这寥寥十数人。

▲王羲之《兰亭序》（神龙本）。

其中，米芾以笔法“八面出锋”极尽变化，以最难写而独树一帜。与米芾只见过两三面的苏轼，就由衷推崇米芾的行书，应当与书圣王羲之“并行”。米芾仅存的几幅作品中，有一幅作品被认为最具代表性，号称堪与“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齐名，又因字字珠玑、笔笔难书，又被称为“天下第一难书”。

▲天下第一难书局部之一。

这些都还没什么好奇怪的。最让人奇怪的是，米芾写出这幅“天下第一难书”背后的故事。米芾除了在书法和绘画上取得的巨大成就之外，在玩石头方面也是一把好手，不仅收藏、赏玩各种天然奇石，还对砚石的收藏痴迷如命。他通过长期的把玩实践，以独到的审美体验，归纳为言简意赅的“相石四法”，还专门写了一部《砚史》，《四库全书提要》曾给予很高评价。对后人研究、认识文房古砚的材质、形制、纹饰乃至制砚工艺等方面，至今都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而“相石四法”是他对中华古典赏石文化的最大贡献。这一理论不但引领了当时的赏石潮流，至今仍然是赏石界“回归古典，感恩本真”的经典。

▲天下第一难书局部之二。

其中，最富有传奇色彩的是米芾收藏名砚的故事。南唐后主李煜藏砚甚多，其中有两方最著名的“三十六峰砚”“七十二峰砚”，米芾都收藏研究过，爱之甚极。在李后主死后，此砚流落民间，米芾倾全部家当，用五百两黄金从人家手里买回。没想到，后来此砚却丢失了。米芾痛惜万分，专门写了首诗：“砚山不可见，我诗徒叹息。唯有玉蟾蜍，向予频泪滴。”

▲天下第一难书局部之三。

米芾曾为了一方砚台，在皇帝面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一次，独创“瘦金体”的大书法家宋徽宗，让米芾用草书写一首两韵诗的御屏，宋徽宗看后大加赞赏。米芾看到皇上高兴，也顾不得砚台里剩余的墨汁溅了自己一身，随即边抱起皇上心爱的砚台，边说：“此砚臣已用过，皇上不能再用，请您就赐予我吧！”宋徽宗看他如此喜爱此砚，又喜爱其书法，就将砚台不得不赐给他。在历史上，米芾还留下了因拜奇石而被贬官的“米颠拜石”典故。

▲天下第一难书局部之四。

米芾爱砚石爱到什么程度？谁都想象不到，他竟然将砚石当成自己的头，每次得到心爱的砚石，就要抱着一起睡觉。到了晚年，米芾得到了一块灵璧石，酷似山形，可以作为砚台磨墨。米芾爱不释手，抱着这块石头睡了4个夜晚。第5天，挥毫泼墨，写下39个字：“研山铭。五色水，浮昆仑。潭在顶，出黑云。挂龙怪，烁电痕。下震霆，泽厚坤。极变化，阖道门。宝晋山前轩书”。古人称砚石为“研山”，一幅《研山铭帖》因此问世。

▲米芾痴迷的研山。

这39个字，书体既修长又大，在米芾的行书中很少见，且每个字长短都有变化，笔法遒媚，通观全篇，其笔迹竟无一处雷同，行中带草，笔势连绵，却没有丝毫的飘忽之感，而在圆转流美之中尽显恣肆烂漫、欹侧生姿。在章法布局上打破了局部的平和对称，时疏时穿，虚实相生，在动态中求平衡。在结字上自由放达，信手天成，下笔挥洒纵横，跌宕多姿，欹侧之势使上下、左右顾盼生情，险绝而生稳，字字因势生形，一气贯通。可谓字字精彩、笔笔神奇。其中“山、色、水、浮、昆仑、顶、“挂、痕、下、震、泽、道”等字，不仅点画难度极高，结字轩昂得势，可谓仪态万方、天机一派。所以，号称“天下第一难书”是名至实归。

▲天下第一难书局部之五。

《研山铭帖》经入北宋宫廷，历经900多年后，竟流落日本有邻博物馆。此时的《研山铭帖》已成1.36米的《研山铭》手卷。尽管《研山铭帖》成为了手卷中的一部分，但依然是米芾仅存在世的几幅作品中，被认为最具代表性。时任中国书法家协会第二任主席、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主任委员启功说：“《研山铭帖》是米芾真迹精品中的代表作。米芾的行书成就最高。”“我此生见不到米芾的《研山铭帖》，将死不瞑目！”

▲天下第一难书局部之六。

后因该私人博物馆经济困顿而托拍卖公司出售《研山铭》手卷，国家文物局了解到这一情况后，组织专家依法对《研山铭》手卷进行了鉴定、评估，并与拍卖公司协商，最终以2999万元出资收购，它的成交价超过了不久前拍卖了2350万元的北宋宋徽宗的《写生珍禽图》。

▲天下第一难书单字放大。

本文系【陈洪标写字说画】原创，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传记作家、书画评论家陈洪标撰写，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