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里唯一的一只虾。
我与一些通体鲜橙的没有我迷茫的鱼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真是头疼,这儿的体积甚至没有一头鲨鱼大。不注意看时还以为这里很大呢,但当你试着游向更远的地方,会发现被什么挡住了——我说不清,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可确实有什么东西把这和外面隔开了。
不,应该不是壁画,我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一些东西在动呢。说来也奇怪,外面没有水。那些生物好像根本不需要水,不需要让皮肤保持湿润的。
没错,生物,我是经常看到外面有一种生物在动来动去的。也正是这种生物把我从家乡捉起来,经过一次又一次转折才到这里安定下来的——我不愿再去回忆,熬到现在真的是不容易,我也见过了太多鱼虾的逝去。就之前,之前刚到这里来的时候还有另一个虾呢,我也常与他搭话。
但他后来受不了这个环境了——终日只得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游来游去打发时间,等着上方的开口开启、食物投下来,明明外面的世界近在咫尺却无法逃里所在之地,且上方全天都有什么东西发出刺眼的白光,让我们不得安宁。他在这种环境下精神崩溃了,终日怔愣了。其实我也差不多,但我比他经历的环境多一些,只要能够活着我就……不,我不是因活着就满足了,但我会活着。我说不清,即使活着就是痛苦的持续,我也还是会活着的。
但精神崩溃的那个,他在那段日子里不吃东西,偶尔会和我说话,问我一些我答不上来的问题。我也不想劝他,毕竟我没有什么理由,这样活着也确实没什么意义。他不久后就死了,我至今不敢回忆他憔悴的面容,他临死前还对我说,如果不能逃离就还不如死亡。我不敢回答他,因为我即使这样也还是会活下去的——当时我是这样想的,现在大概也是。但当我孤独地在明亮的囚笼里游荡,听着那些鱼儿浑然不觉难受地叽叽喳喳谈论时,总时不时想起他。我是个懦夫,我对自己说。可我没有办法,仍行尸走肉般继续活下去。那些鱼儿们不在意自己身在何处,他们说自己是金鱼,是一代代刻意培育的结果,生来就该在这里。我不能理解,所以我融入不了他们的群体。
是啊,我理解不了会有谁竟然毫不渴望自由,可我自己却仍苟活于此。我不明白自己的行为,却也不愿去深究。
我大概就会孤独地做个懦夫直到死亡了。
(中秋前夕在姑妈家吃饭,实在是无聊于是开始摸鱼写文……啊不,摸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