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有客》
文/蜈尾
一、
兰桂今天收到的字条上面没有写和情报有关的事情。她展开字条，上面写着:“城西的桃花快谢了。”
小二上来倒茶水，兰桂随手将纸条团成一团，捏在手心里。小二边提高茶壶边说:“姑娘，这新茶你可尝尝，有西洋人新添的味儿在里头......”
兰桂没有注意小二的念叨，随手扶了茶杯向窗外望去。只见春意正褪去，初夏的气息渐浓，雨水却还是淅淅沥沥地恼人。水珠沿着玻璃窗蜿蜒而下，她忽而想起儿时的窗纸，由裱糊匠一层层粘上去，总禁不住点儿小雨就破了。
他是什么意思呢？兰桂把茶杯捂在手心里琢磨。她和代号虫子的通讯员已经沟通三个月了，上一次的消息在一周前，写着:“小心咖啡。”兰桂将促销送的咖啡倒在鱼缸里，只见金鱼扑腾几下，便仿佛没有重力一般飘在了水里。
他的消息是不会错的。兰桂在心里念叨着，那这次是什么意思呢。
城西？城西的通讯点似乎在一家绸缎店，她去做衣服时好像见过一次，仿佛又不是，她也拿不准。或者桃花是什么的代号？是人或是物有什么危险。
兰桂将茶递到嘴边许久却不动，待到她记起吹一吹茶水时才发现茶早就凉了。
算了，去一趟城西罢，总归会有什么收获的。
小二重新跑来把兰桂的外衣拿来，兰桂撑起伞走出茶馆。再过两个街口，便到了城西的地界了。
城西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兰桂在城西的主干道上转了一转，还是有些热闹的。改良派最先在城西撑起场子，花灯霓字都上了台面。这一路走下来，竟和城东古色古香的气息浑然不一。
兰桂平日里是呆在城东的，在她父亲的宅子里住。虽然父亲早逝，但父辈留下的房产租费还够吃用，她便依旧过着小姐的日子。自从入了地下暗党（此处虚构，非现实党派），活动范围在城东，就更少去其他地方走了。这次来城西，也算一段小远门。
最近的任务，是截住一帮要将枪支弹药偷运出省的山贼。他们盯住这组织已久，知目标就在城里，货物也绝没运出去。但城中人多眼杂，难以动手，只得暗中盯着，等山贼们挪窝。这组织却也似乎知道自己被盯住，硬生生已经等了一个月，不见有任何出城的迹象，反倒时不时给线人们下套。上周的咖啡八九不离十便是他们的手笔。
这时雨停了，兰桂收了伞，顺着夹道的商铺走下去。忽而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恢宏建筑出现在道路中央。这建筑正是市政府办公地，是一漂亮的四层洋楼，用清水琉璃砖砌成，在阳光下暗暗闪着光泽。洋楼的四周正种着一片桃树，错综相交，中有小路延伸。
兰桂走近了，手指抓住铁栅栏，只见桃花瓣落了一地，清雅的粉色铺就了地面。树上的桃花也还娇艳，当真是春景烂漫。
“姑娘在这里立着，只怕会招惹什么嫌疑。”兰桂闻声一愣，遂把手从栅栏上放下。再回头时，便见一着灰蓝长褂的男子站在她身旁，留着学生头，金边眼镜低低地架在鼻梁上。这男子眼睛也不看她，只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桃花。
“不过这桃花确是好桃花。”那男子又笑笑，“可惜没什么人有兴趣和胆量来赏了。”
兰桂打量着这个人。见他面相儒雅，眼神里却还透着天真，心道莫非这人就是虫子，再细想时却觉得虫子那般细致的思维应当不会选择此时与自己相遇。可这情景，遇见虫子却也是合理的，如若有什么需当面交代的事呢？
“有人觉得桃花艳俗淫色，自然欣赏不来。这桃花美是美，只可惜快要谢了。”兰桂不动声色地低下头，手指抚着头发，等着那人接句。谁知那男子并未顺着她的暗示说下去，反倒俯身捡起飘到栏杆外的一朵桃花。伸手递给兰桂，说:“败虽败了，容色仍在，姑娘可拿回去，做个书签香包类的小玩意儿，这花也就存了下来。”
花递到手前，兰桂有些不知所措。父亲去世前她是深闺小姐，父亲去世后她四处走动也不多，左右没见过几个年轻男子。当下一愣，便感到脸上从耳根开始悄悄烧起来。
见兰桂不接花，男子一笑道:“莫非姑娘嫌我唐突？”
“那倒不是......”兰桂伸手快速拿过花，双手握在腹前，还觉得有些不妥，急忙抬头道:“谢谢。”
男子又是微微一笑，忽而抬头，道:“啊，不好。”兰桂回头，眼见两个警卫正往这边走来，似乎是要驱赶他们。
“我得先走了，他们但凡抓到我，就不分青红皂白了。”男子看了一眼警卫，说:“我叫戴文，保重啊。”遂转身匆匆走开，几步后还不忘向兰桂挥了挥手。
那两个警卫走过来，见戴文已混进人群，只剩一个富家小姐模样的女子，也不好为难，让兰桂赶紧离开便走了。
待到回到家里，兰桂将花瓣剥下，完整的正六瓣，便摆好，前后粘合，做成书签夹在书里。傍晚时有人敲门，放下一份报纸便走了，兰桂用解码破译，上面大意是明天需去城西的一家学馆一趟，有人需要接应。
夜里她熄了灯枕在床上，翻覆了一会儿又把书签抽出来捏在手里就着月光看。兰桂疑心戴文就是虫子，可总瞧不出个所以然来。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没有出现什么任务，全是戴文的面孔。她脸一红，将书签放下，趴在枕头上努力放松神智，这才好不容易睡去了。
TBC.
（第一次玩简书，请多多指教，谢谢。）
（前两天去南锣鼓巷玩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