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是诗,是词,是曲
老农走过弯弯曲曲的田埂
弯腰,捊了捊沉甸甸的诗
秋天,诗成熟了,低下了头
老妈拿着两个鸡蛋,撞击
打击出一首曲
曲调不长
是生活的基本味道
炊烟升起
曲韵悠扬
俯卧池塘的弟弟
面对蜻蜓点水,清风摇荷
拿起石块作琴弦
弹一曲荷塘月色
大嫂,是大哥的眼中绝色
大哥不会作诗
闲了,磨亮斧子,砍柴,伐竹
柴垛成山,老竹成椅
细长细长的青竹,系上绳子去穿鱼
大嫂把柴烧灶,蒸白面馍,煮细米粥
鲫鱼炖汤,鲤鱼红烧
日出月升间,生活简洁,仿佛也是诗
老父亲驼着背,弯着腰
借黄昏的余烬,点烟
借朦胧的月色,锄地
凉风,吹干了额头一把又一把的汗
黄土地开始生长,小麦、大豆、高粱
也有马铃薯、马齿苋,洋姜、葱花
老父亲不认字,一辈子在土地上刨诗
我认识了许多字,许多词
也抑扬顿挫地读诗,读词
把心中按捺不住、左冲右突的字
去码纸上的方格子
打上标点,留下空行与空格
看着像诗也像词
心满意足地在逼仄的出租屋
就着寒风,啃馍馍,咽咸菜,吃泡面
原来,老妈的诗庄重,沉稳
小弟的诗机灵、活泼
大哥大嫂的诗简洁、安宁、踏实
老父亲的诗勤劳,诚恳
只有我的诗浮华不安
只剩风月,无关生活
……
诗,像生命残酷的革命
也像一场灵魂追求的马拉松
心不静,诗无魂
我愿心中再无诗
餐桌上,孩子们的碗筷上
夹着鱼,夹着肉,夹着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