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
自小我是喜爱豆腐的,尤其是乡下村里人做的,刻骨铭心的纯香。豆腐是中国食品中的瑰宝。据考证,由汉朝淮南王刘安在炼丹过程中无意发明。但豆腐之法,是否就真的始于汉淮南王刘安,无关紧要的,反正已经吃了这么多年,至今仍然在吃。
曾听过这样的话,豆腐做的好了吃起来口感像肉,所以对于不吃肉的人来说,豆腐便是最好的“肉”了。豆腐的种类很多:南豆腐、北豆腐、老豆腐、嫩豆腐、水豆腐、冻豆腐、豆腐脑、豆腐皮、豆花等等。豆腐点的比较老的,为北豆腐,劲道,如北方人的性格。点的娇嫩的是南豆腐,细腻且柔软。再嫩点就成了豆腐脑。比豆腐脑稍老一点的,就是北京的“老豆腐”和四川一带的豆花了。比豆腐脑更嫩的是湖南的水豆腐。做豆腐时大锅里表面凝结的一层薄皮撩起晒干,称为豆腐皮。豆腐压紧成型叫豆腐干。豆腐加入特制酱料,经工序烹制后方为豆腐乳。
前几年我第一次吃了千叶豆腐之后,便觉得它是这世上最好吃的豆腐种类了。比嫩豆腐劲道,比老豆腐细滑,比冻豆腐精致,尤其在吃火锅时,在涮了各种荤料后,浓汤之中推进一盘千页豆腐,瞬间裹上了一层红盈盈地辣油,其形,其色,其趣,红的白的和谐而又统一,夹一块送入口中,连眼睛里都是香的,美不可言。
多年前乡下原上会做豆腐的手艺人不在少数,其中最数村子北头的姚永福做得好了,十里八乡人人皆知。论本分我得管他叫声“爷”。他和村里的木匠、泥匠、铁匠一样,都属于手艺人,也算是个“匠人”。每天一大早,便骑着车子带着几木板子豆腐穿梭于原上各个村子,他的吆喝叫卖声不同于其他卖豆腐的,通常会把“豆”字拖的很长且音调不断升高,似乎要达到最高点的时候突然转成“腐”,“豆——腐!”一气呵成,高亢有力。所以每当他扯开嗓子吼出第一声时,原上人就知道是他的豆腐来了。永福爷还有个外号叫“姚一刀”,正所谓“你要一斤,一刀下去便是一斤稍多,不上称,妥妥的”,故而得名。
那时候买豆腐就意味着要吃饺子。小时候每次去外婆家,母亲会提前打电话问外婆最近家里油盐酱醋是否够用,还需要买些啥?外婆总是会说:“到你村里姚家称上一疙瘩豆腐,来了叫娃在场里割上一捏捏韭菜,咱包饺子,你大(爸)爱吃饺子”。后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永福爷不再做豆腐了,村里的叫卖声也消失了。我问我婆为啥永福爷不做豆腐了,她说不挣钱么,晚上做白天卖,起早贪黑的,还不如出去打工,工地上活灰抱砖一天还百十来块工资,更何况现在人日子过得好了,年轻娃们肉都不想吃还吃啥豆腐,吃豆腐都是稀茬,村里现在没人做豆腐,这辈人过世了可能就没人会做了。说完,她长长的“哎”了一声。当时我并没有在意,更不懂叹息之声为何意,现在想想,也许她慨叹的是村里这一辈手艺人的遭遇,悲哀而又无奈,也是对村上传统手艺的眷恋与不舍。
后来我外出上学,毕业后每换一个落脚点,我总是会习惯搜寻附近的菜市场,比起去百货大楼、奢侈品店,我更习惯于前者。看着水灵的瓜果蔬菜,活鸡鲜鱼,挨挨挤挤的摊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等声声入耳,这一切的一切好像组成了一个小的鲜活的世界,一个人味儿十足的圈子,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许多东西不爱吃,吃不惯,吃吃,就吃出味儿来了,“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食物如此,生活如此,文化也是一样的。
孙阳
2017年7月5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