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
生子当如孙仲谋。
辛弃疾—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怀古
“生子当如孙仲谋”后面还有一句,“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正是曹操打下荆州后,在赤壁见到孙权统率的江东将士军容整肃,意气风发,在大船上望江而发的。
刘表,字景升,身长八尺,姿貌温伟,帝室之胄,典型的高配高富帅。初平元年,刘表被董卓表举为荆州刺史,随后借助荆州本地的士族势力肃清盗贼,平定南方作乱的匪患,并重新整顿校舍馆驿;烽火连天的东汉末年,荆州百姓足足过上了近二十年安定生活。
荆州和平的环境吸引了大量人才南迁,从饱经战乱的关中和关西地区而来的学者前后多达上千人,刘表为安抚这些文人给予了不少援助,并借这批儒生的力量兴办学校,编撰典籍,一时之间荆州办学风气竟超太学。
从山东南下避乱的诸葛亮兄弟,从益州劝降的大将甘宁等都前来荆州;对于这样的一流人才来说,荆州不只是个避难的地方,更是一个一展胸中抱负的起点。
荆州地域千里,地利得天独厚;西接益州,控蜀锦东下水道,东连江淮,尽得两湖膏腴之地,南达交州,腹地广阔,北占南阳,进可叩武关威胁关中,退可扼襄阳自守,再加上长期稳定局面带来的富饶成果,荆州成了一个诱惑力极大的机遇之地。
可机遇再多,刘表也始终把握不住。
荆州南阳郡紧接中原,北接天下中枢—司州,雍州,豫州,而郡城襄阳独居险要。曹操在官渡迎击袁绍时,双方都派使者游说刘表,他们都清楚,刘表站袁绍一边,从南阳或江夏出兵往许昌打,曹操就腹背受敌陷入绝境;坐拥十万之众的刘表站曹操一边,派兵驰援官渡,无论是从兵力还是政治影响来说,单方面的以多打少局面就立即扭转,袁绍势力将更为迅速地从中原版图消失。
但刘表选择了第三个选项—按兵不动,既不帮曹操,也不帮袁绍,尽管之前是隔着曹操和袁绍结了盟,刘表也敌我都不出力,守着千里疆域搞文化教育,而对军事压力置若罔闻;甚至从刘表控制荆州以来,咽喉地区南阳郡就始终不被重视。先有袁术,然后张绣,最后是曹操占据南阳,就好像人家掐着刘表的脖子,他也不为所动地理好纶巾,捧正书本,继续念他的之乎者也。
荆州人才兴盛,诸葛亮诸葛瑾,徐庶甘宁,黄忠魏延等刘表一个都没抓住,刘表身边的一直都是蔡瑁和蒯越兄弟这样的本地世家大族。一方面刘表靠这些豪强收复人心,筹集钱粮,平定叛乱,另一方面又被他们独揽大权,培植家族势力,以至于在临终指定继嗣时被封锁消息,不得不废长立幼。
刘表死后,次子刘琮继任荆州刺史。恰好此时曹操收拾完北方袁绍残部,随即大军南下,不习征战的荆州兵无法抵挡曹操久经战阵的虎狼之师,能征善战的将才不为所用,又缺少可靠稳固的军事盟友,刘琮也反应迅速—在蔡瑁等人劝说下立即准备投降,可惜曹操并不放过根基深厚的刘氏宗族,刘表父子十多年在荆州的经营就此不复存在。
东晋枭雄桓温北伐时感叹神州陆沉,四海扰攘,朝廷王衍等人不得不担当其中的责任,清流派袁宏张口就来一句“气运自有兴废,难道一定是这些人的过错吗?”。
桓温也不争辩,跟大家讲了这么一个故事:曹操进入荆州时,发现一头重千斤的牛,吃草料十倍于平常的牛,可一旦让这头牛驼重运输,竟连一头瘦弱的母牛都不如,曹操把它宰了给士卒吃,大家莫不称快。
袁宏和刘表就是这样虚有其表,一无是处的大肥牛,表面文章做地头头是道,却从不考虑自己的担当和真正的祸患,一面对毫无准备的险境困局,便连自保之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