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二天,我不能如往常一样上午写作,说真的,孩子没有陪伴好,脑子里随时都想着写作这件事,然而一片茫然,不知写什么。关灯陪孩子睡觉时,睁着双眼想题材。得出的结果是:写人写事写物。比如写人,把我周边认识的每一个人挨着写,把他们全部化作为我的文字。我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坚持下去应该有一些用,特别是在没有可写的情况下,这个时候就会起连接作用,写作习惯不能断,不能断。)
李福刚没有福,相反,他的一生很悲催。
说来奇怪,我们湾里尽招上门女婿,五家人有三家人招。也就是说尽生女儿,像是有传染一样,这和现在我放眼望去,同学朋友邻居都生儿一样,有点怪。其他疙瘩湾里背地里叫我们和尚湾。
李福刚就是招上来的女婿。
容像她妈一样,虚情假意、巧舌如簧,性格占强又爱占便宜,善骂人作秀,这方面,在农村,她算是妇女中的佼佼者,当然,那时的她还算不上妇女。
她应该不足十八岁时找到李福刚的,深圳打工认识,如她妈所教导,上门女婿一定要找个德性好的。也就是说听话的。
李福刚很听话,可以说完全没有地位。因为他面对的是女性统治的家庭,她的媳妇容强势,她的丈母娘强势,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外婆也强势。他其实是这个家庭第二个悲催的人,他的岳父也是上门女婿,也是及其暗淡的一生。
具体是怎么个听话法呢,比如:不能随便说话顶嘴;大事小事作不了主,吃什么饭屎拉多久都作不了主,包括他性生活也作不了主。我觉得他就是现代社会的一个奴隶,丈母娘与媳妇一个鼻孔出气,为了让他又挣钱又顾家里,硬是让他在镇上化肥厂里从早到晚扛化肥,在那之前,早上天不亮起来做早晚,一身疲惫下班回来还要做农活和家务。我只听说过男主外女主内,而他在的家庭(对于他来说太不像一个家),他的媳妇在外打工,而他却守在家里,照顾老小。每到月结工资时,他一把钱统统上缴,先不说多少年来一分未给生他养他的亲母,连自己也不能掌控自己劳动所得。
当然,这不能怪他。
他还总是被辱骂,七尺男儿还因为点点错误被罚跪于地。我们总是见他沉默寡言,默默做事。他没有朋友和交际,因为他所有的权利被剥夺,偶遇走亲戚,我们能见到他爱好喝酒和抽烟。能想像到,二三十岁的壮年,常年身体得不到发泄,身与心都受到管控,心理万心压抑,唯有半夜失眠叹息,默默抽烟熏肺。
上面说的性生活是有据可述的,农村的事,哪怕芝麻豆大,也算隔墙有耳。老婆显然在外勾三搭四,风流事不断,回来拒绝和李福刚同房,这是他们吵架时李福刚亲自说出口的事。他的一生,活得不够洒脱,没有勇气,但他还是个人,是个男人,农村的男人,做蛮力的男人,老婆回到炕上,他能想到噻,就像一个要吃糖的小孩而已,糖在面前,却不准他吃,摸也不准摸,你说悲不悲哀?
如此压抑的人生,他活到三十三岁除了惋惜并不稀奇。死于肝癌。源于失眠、熬夜、酗酒,还有绝望等。
他的一生是可悲的,遇到那个女人是他的劫数。一同走过十多年而已,遭到无限嫌弃,死后未多日,老婆另携新人登堂。想到他做上门女婿不仅未能祀奉自己的亲生老母,还让他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其中的悲痛,真是难以让他母亲接受啊。
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偶从母亲嘴里喃出来:好人命不长,祸害千年在。这话印在他们身上,那个卖良心的人还潇洒的活着,快乐的活着,而那饱受屈辱和折磨的,已经在那一堆黄土下,腐烂成骨。
我们叹息,总是叹息。
我们总是遇到不淑的人,不明白为什么卖了良心的人还能好好活着。这个时候,什么上帝、神、菩萨,都不存在。再或许,像我之前说的那样,那些十恶不作的人,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伟大的事,所以让她们这辈子可以专制一些。而那些不幸的人,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错事。
也或许我们的神,我们的主在怜悯他,自己无法解救自己,所以让他早早离去。这样想来,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那留在这世上的“坏人”人?那些讨厌的人,怎么还活得那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