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和好朋友正在上课,突然一声清脆的振动,她的手机弹出一条微信消息。“听说你谈朋友了?”备注上是“小姨”两个字。
然后这位小姨就开始从自己,从家庭,苦口婆心劝导我的好朋友。让她长痛不如短痛,放弃现在的恋情,毕业了回家乡去。
好朋友跟她男朋友感情很好,两个人都是性格大大咧咧开朗爱玩儿的那种人。即使男朋友常年在俄罗斯求学,这份异地恋也已经修过了三个年头。两个人现在见面,仍然打打闹闹,如胶似漆。因为这份恋情,好朋友一直都很努力。她想将来能在男朋友的城市和他安定下来,当一名院校老师。于是自己去报考教师资格证,没日没夜的学习雅思,积极得参加各种活动,只为了将来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用自己的力量,坚定地和她男朋友并肩站在一起,厮守到老。
那一节课,好朋友什么也没听进去。起初她内心非常坚定。觉得自己已经长大,她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要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不想听从任何人的差遣。可是面对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的一大段一大段的话,她开始怀疑自己。
“你有没有为这个家想想,将来你爸妈都老了,需要你陪在身边的时候你在哪里。父母最大的欣慰就是在垂暮之年安享天伦之乐,他们养了你20多年,难道你真的忍心让他们成为孤巢老人吗?”
“你说他们想你了可以来看你你也可以回来。可是外婆身体那么差还有心脏病你知道的。她想见你的时候你能立马出现在她面前吗?你要是嫁过去,这辈子还能见上几面都说不上。”
“我们都是从你那个时候过来的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孩子,你将来是要后悔的呀。回南阳来,有空陪爸妈买买菜聊聊天,一家人其乐融融。人这一辈子就图个安稳幸福,你说呢?”
“你现在只想着你自己。你的想法还太稚嫩了。你不懂人生的艰难世事的无常。将来你一个人在外地,遇到挫折了受委屈了又该怎么办呢?你也应该想想你的爸妈想想他们的以后,你说呢?”
“小姨是最疼你最喜欢你的,你将来离家远走,小姨一想到这些,眼泪都掉下来了。”
好朋友把这一大段一大段的情深意切苦口婆心给我看。她的眼圈红红的。肿着眼睛问我“你说,我是不是太幼稚了现在,我将来会后悔吗?我小姨对我那么好,我一想到他们我就…”她又哽咽了。
父母和小姨用感情牌的轮番轰炸让她几度心理奔溃。我知道她内心既有自己规划的清晰的未来,还有一颗孝心。这两份沉甸甸的力量,此时放在天枰上不断衡量,她茫然失措了。她不知道该选择哪一方。
她不想成为家庭的罪人不想为父母亲人带来伤痛,却又不甘心回家相亲,一辈子在小县城里度过柴米油盐的生活。那是她的家乡生她养她20年的地方她怎能不热爱?可是祖祖辈辈在同一个地方平平凡凡度过了多少年,她不想再过和他们一样的人生。她想跳向更广阔的世界,追求自己的幸福,即使头破血流,这也是自己的选择。
我其实特别特别理解她的这种心态。
外出求学五年。在象牙塔的生活里毫不知晓父母操持家庭的艰难。只有每次回家,看到爸爸妈妈,才发现他们又老了这么多。
额角的皱纹像是裂纹爬上了破碎的碗,裹着厚厚的棉服身体日渐变得瘦小,上楼梯也要停下来休息好多遍。爸爸有心脏病,不能干重活,妈妈也长期失眠一点针尖儿大的动静也会让她惊醒。整个人变得憔悴消瘦。胃病让她从原来的120斤在一年内只剩下了80多斤。
他们没有子女绕膝,只能终日和老友电视机为伴。虽然偶尔也会参加娱乐活动,却也抵不过子女在身边的欢娱。
他们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小时候他们就是我的天。可是现在,他们却敏感弱小的变成了我想保护和照顾的孩子。
其实我的爸妈也会经常在我们家四个人的聊天群里发一些链接“远嫁的女儿,是父母永远的痛。”之类的。以前我都是不置可否。觉得能远嫁,在异乡生活的安稳富足也是一种能力。
可是现在,面对不断流逝的时光和岁月给他们的残酷的烙印。我也变得茫然无措。
爸爸在20岁的时候,被本科留校。这就意味着爸爸要远离年迈多病的爷爷奶奶,远离生他的小山村,去市里工作。家里少了一个丁壮劳力,粗活重活都得靠羸弱的爷爷来负担了。那个时候交通工具并没有现在这么方便。连火车也没有。几百公里的路程,完全靠大巴车的山路跋涉。爷爷奶奶只有爸爸这一个儿子。在那个夜里,经过了苦苦挣扎,对父母和前途的抉择,他还是选择留在了离家近的县城工作,当一名普通事业单位职工。
20年后,当我已经长大。爷爷奶奶已经过世。面对仍然处在小康边缘的平凡家境和他好友同学在大城市事业的如日中天。说实话,我内心不是没有抱怨。我本能拥有更优渥丰富的少年生活,爸爸也能把握自己的理想。可是,一切都只因为那份孝心被搁浅。可是我又岂能去责怪爸爸?这是他的坚守,是作为一个儿子的无奈和孝敬。
岁月更迭,今天,我和我的朋友们也被推上了同样的处境。面对人到中年身体频频亮红灯的父母,面对自己亲手选择的爱人和一直努力的未来。我们将何去何从?
或许你可以说,现在的交通多方便,一趟飞机,可以立马飞回到父母的身边。然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面对日夜奔忙的事业,面对仅仅够维持生计没有结余的工资,又有多少时间和财产,让你顾得事业孝心的两全?而且,又有多少日渐衰老的父母,又怎能禁得起长途跋涉的颠簸之苦?
我一直在探寻答案。我也知道,你也同样希望有人能给你两全的答案。
在爱情事业与父母之间该何去何从?我想听听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