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老家的村落与农田交界的地方有一条河,我们都叫它大沟河,已经很多年没有水了。在流经我们村的那段河上面,有一座用红砖砌成的拱桥,小时候就有,可能是建于六七十年代吧。后来,当我知晓了赵州桥后,就把它当作我们村的“赵州桥”了。这座桥横跨河面约五十米左右,七八米宽,能并排经过两个排子车,中间没有桥墩,桥头桥尾嵌在两头河堤里面,有水的时候站在桥上往下望,中间桥面近水最短距离约两米左右,桥面两侧栏杆也是红砖砌成,部分外表刷了一层洋灰,表面图案也很简单,仅有六个五角星和八个菱形,桥头一侧刻着“大宋桥”,一侧刻着建设的年代和载重之类的话,就是这样一个无名小桥沟通着南北的过往,乡亲们的生产和生活。
桥梁跨河卧波处从中间算起,两侧各有两个与赵州桥类似的过水窗户,可能是防止水量过大,冲坏桥体而设计的,可这些都不能引起我们的注意,最让小伙伴们津津乐道的是,桥上可以丢水圈,桥下可以捡贝壳。小的时候,一到饭口,家家户户刚下地回家,大队喇叭就开始喊防汛,天天如此,但下面这条河也没来过几次水,反倒让我们这些不知深浅的臭小子们越来越期待来水了。最早的一次来水,大约是在我四五岁的时候,记得那段日子就是总下雨,天好像漏了似的,阴雨天连绵了有个把月,有一天上游的水库泄洪放水了,才把我们这条小河沟也涨满了。站在桥面上远远望去,大水犹如奔流如海,浩浩荡荡,气势宏伟,这对于我们这群旱鸭子可真是解馋。这些有水的日子里,我们小伙伴们每天一早就起来,高兴地站在桥面或河堤上,拣些小石子,侧着身子,向水面投去,看谁溅起的水花又大又圆又好看,然后一起看着它渐渐散去,这种游戏一直重复到水慢慢退去。
水渐渐退去了,我们的游戏也开始由桥上转到桥下,总也离不开桥,因为这里平时有大桥庇护下的一绺儿荫凉和四个过水窗户,有据点,还有掩护。桥正下方,也是整个河水最晚干涸的地方,这里的沙质最柔软,贝壳最多,也有我们大沟河日子里最好玩的游戏。天好的时候,小伙伴们三五一群,就地取材,每人手里拿一个棉花桔棍,在沙里扒拉着找贝壳,然后集聚在一起,放在兜兜里。等累了的时候,都进到过水窗户里,坐在地上,拿出小刀子,一层一层地、轻轻地刮出贝壳里面的白色粉沫,然后用烟纸仔细地包裹起来,留着平时擦伤的时候止血用,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那个时候,没有现在的淘气堡,没有小铲子,没有手机,没有王者荣耀,小伙伴们会不约而同地,围着不知名的大宋桥可心地转,可劲地玩,转着玩着一不留神就都大了,也很少再去了,也很少谈起了,但这个无名小桥依然还在村南,还在大沟河的上方,不计风雨,无论晨昏……
2018.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