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有那么多孤独的时候,或许是一个人在下午独自醒来的时刻,或许是心中怀有巨大喜悦却无人可分享的时刻,也或许是一个人出去吃饭,回过头看,位置已然不在的时刻。
就在这些小小的片段里,我们逐渐意识到自己远离了那个有成群结队的朋友扫夜的夜晚,远离了你上课睡觉时同桌帮你把风的时刻,也远离了身上毫无一分时朋友直接带你去吃饭的时候。
一位西方哲学家曾说:“人生来孤独。”
倘若真相如此,你会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人生?
一静养就是人生的四分之一。
艾米丽的成长与他人不同的是,她从小就学习如何与自己相处,不曾参与过他人的生活。
而我们则是从童年开始就与外界接触,习得如何与他人打交道的技巧。
后者或许更可悲一些。
因为一旦落单,便惶惑不安,直到看见人群,才心有所慰,急急奔去。而人生,越过了青年时代,都在走向孤独,所以我们生命的大部分时光里都在不安。
我想起朋友a曾对我说过的话:“我不能一个人去购物,一个人去看电影,一个人去旅行,一个人去吃饭,即使内心可能非常渴望看那部片子,也非常想去看看照片中的美丽风景,但比起这些,我更害怕脱离人群的恐惧,它压倒了一切。”
我才知道即使她家境优渥,长相美丽,成绩名列年级前茅,她的内心却一直怀揣着深深的不安,这种不安促使她按照父母划定的路线去成长,拥有融于世俗的优秀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优秀如她,却因孤独很少有发自内心的快乐。
对一位丧偶的男人印象尤为深刻:“我不能出去工作,因为我的孩子们没有人养,日子总得过去下去,虽然贫穷,但我相信上帝是不会抛弃我们的。”镜头一转,10平米左右的小屋,睡14个人。
如此糟糕的环境,那位父亲的眼神却仍带有希望。
纪录片中的普通人的生活让我想起a。每个人都在努力活着,以个体的姿态,孤独不仅仅体现在没有人陪伴的小事上,它以各种形态融入我们的生活,或世俗责任,也或生老病死。
孤独这个词,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影片开始有一段经典的旁白:
“1973年9月3日下午6点28分32秒,一只蓝丽蝇每分钟翅膀拍动14670次,停落在巴黎蒙马特的圣文森路,
同时,加列特磨坊邻近一家餐厅的露天座,风像变魔术似的钻进桌布底下,没人发现舞动的玻璃杯,
同一时刻在第九区图但大道28号5楼,挚友爱米的葬礼刚一结束,尤金便删除了联络簿里爱米的名字,
与此同时,带有X染色体的某精子从布朗先生众精子中脱颖而出,奋力奔向布朗太太的卵子,九个月后……艾蜜莉·布朗呱呱坠地。”
它营造的氛围就如《浮生一日》,浮生一日,一日浮生。
每个活着的生灵,伴随一些普通的故事诞生,然后独自飘荡于人世间,直至死去。
犹如草原上的一朵花,无声间就已凋谢。
但艾米丽面对孤独做出了与常人不同的选择——在孤独中制造温暖。
她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发现了五十年前一位小男孩藏着的玩具——从浴室的墙壁里,并决定把玩具归还给它的主人。
而最终主人喜极而泣,艾米丽感到一股从心底而来的暖流充盈其身。
她出门时遇见了一位盲人,搀扶他,为他描述黑暗之外的世界:“迎面走来的是军乐队鼓手的遗孀,自从他死后,她一直穿着他的衣服;在糕点的橱窗里,有皮耶罗·谷芒的棒棒糖;你闻到香味了吗,是佩普纳在给顾客尝他的蜜瓜呢;前面是红色的烤肉店,隔壁是绿色的面包店,你闻到了面包的香味了吗……”
当艾米丽离去后,我看到了眼神暗淡的盲人在那一刻似乎发出夺目的光芒。
到此时,我已被艾米丽打动。
我们花了许多时间与他人相处,又花了许多时间学习适应孤独,伤害受得多了,便逐渐把内心像卷心菜一样层层包裹,再不去管包裹着的一颗心,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了心——麻木了。
即使成家有了伴,人到中年,也不能逃离。像张爱玲在《半生缘》中的描写“中年以后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大半生就这样过了。
漂浮不知终日,孤独如影随形。
但我们的生命只有一次啊。
摄影师严明曾在书中写到,“泰戈尔说:“蝴蝶计算的,不是月份,而是刹那,蝴蝶拥有足够的时间。”要是按小单位算,人生好像显得很丰盛:有暴多刹那,狂多瞬间,极多弹指,挺多须臾……古人的这种划分是不是在制造一种安慰呢?可生活中没法用这么微小的单位去计量时光,就像挖耳勺不能当汤勺用,牙签也不能当筷子使。大把大把的有姓名的时间被打包花掉,无可怜惜。直至最后发现被打包的它们其实是个轻飘飘的整体,它的名字叫—一辈子。”
人的确生而孤独,但倘若就因此蜷于内心一隅,这一生未免太过无趣。
何况大部分时候我们并不是看破了红尘,才安于只与自己相处,更多的是因为胆怯懦弱,没有勇气去参与到别人的生活。
害怕付出过,爱过到最后仍空无一物,还不如在一开始就关上这扇大门。
而艾米丽在历经数年的孤独后,她选择打开自己的心门,主动参与到他人的生活中。这对艾米丽来说是一次勇气的选择,对其周围人则是爱的传递。
倘若我们都能像艾米丽一样,跳脱出自己对自己所划的孤独禁锢,与孤独相处也不会显得那么悲壮,相反,因为对生活的热爱,它让人生增添许多温暖。
陌生人之间的给予,友人之间的援助,跳脱自我而施与的爱,可以让孤独并没有那么可怕。
不在自己为自己打造的心灵枷锁中死去,这一生,才有了不白来一遭的值得。
后来,艾米丽也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却失去了勇气。“玻璃人”见到艾米丽对爱情的踌躇不前,默默鼓励:“缘分就像是环法比赛,我们等啊等,结果他一转眼就走了。”这才使艾米丽勇敢踏出了第一步。
艾米丽对爱情的犹疑,犹如孤独久了的人们。
面对突然出现的心仪之人,徘徊不前,思前想后,还未开始,就在想在一起不合适怎么办,结束了怎么办,算了算了,还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吧。
然而这并不是思虑周全,这是胆小。
勇敢参与到他人的生命里,勇敢去追逐心中所爱。
过程可能出现悲伤,迷茫,却也有可能出现幸福,快乐。
若因消极的情绪就否定了那些动人的感受,对人生的感受,未免具有太深的局限性。
在电影《一夜风流》中,艾丽是家境显赫的富家女,沃恩只是个有个性的穷记者。他们在艾丽出走寻找未婚夫的路上相识,相知,直至相爱,又因误会离开。但他们都勇敢的再度向彼此迈出,终于解开误会,圆满结束。
他们从未在意彼此的阶级,爱上就努力靠近。
他们对爱情的态度——勇敢、果决,带着快意恩仇的潇洒劲儿,单论这一点,就甩开现实生活中对待爱情懦弱的人们一大截,也因此,更加让人感动。
数千年来歌颂爱情,让它展现出各种模样,但于我,还是“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的样子来的最美。
也因为爱,即使孤独在生命里相伴永久,它却并不足以把我们击垮,它成为我们前行的力量,也成为我们对未来的期待,让我们临到终老,得以感叹“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