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的日子累并快乐着,师傅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和水泥砂浆,搬运砖块,运送各种材料……每天下班回宿舍洗完澡,我就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日子过得倒也安稳。日子安稳了我又想起了玉洁,过几天就是中秋,我已经问好了去她们学校的公交线路,我想要给她一个惊喜,想想心里就是甜甜的。
中秋假期的前一晚,工友们有的出去会老乡,有的去看录像,还有几个留在工地。没出去的几个人邀约着去聚餐,顺便喝两盅,我也跟去了。餐桌上另一个小工小强一直灌我的酒,我知道自己不能喝,沾酒全身就会通红,痒得难受,只是象征性地和几位师傅碰了杯,抿了一点点啤酒,小强便不依不饶,说我不尊重人什么的。我依然不管不顾地坚持不喝酒,酒后的小强火了,他一拳砸在桌子上,红着眼睛对着我骂开了:“你是不是男人啊,真是给脸不要脸,简直就不是人啊!”我握紧拳头,恨不得一拳砸在小强的鼻子上,但我想起临出门前奶奶和妈妈的话,无可奈何地把手松开了。
小强强行把我的酒杯斟满,端到我眼前,醉醺醺地说:“喝,来,干!”我干脆连酒杯都不端,没有给他面子。小强骂骂咧咧地把我的酒杯摔在地上,“妈的,什么东西,我犯得着和你这畜生一般见识吗?也不知你妈和什么东西鬼混,生下这么个稀奇古怪的白羊子……”周边的几位师傅都在劝着小强不要太过分。但我忍不住了,眼睛里冒着火,一把抓起一个酒瓶猛地朝小强的头上猛砸过去……
我连夜逃离了工地,连二狗子都没告知,在街角蜷缩了一晚便搭车回家了。
我也想开了,我还是安安心心地在家种地,不受外人欺负。老话说,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妈妈一个人在家种地,也少不了要有一个帮手。瘦小的爸爸垒石头的手艺已经跟不上形势,现在农村家家都是用水泥钢筋盖楼房,他没用了,顶多也只能做一个帮工。
我走了之后,爸爸的脾气也好了很多,听说爸爸去做了一个结扎手术,他和妈妈又睡在了一床。
玉洁大学毕业后,分配在河川县第一医院工作,她还谈了一个男朋友,叫伟华,在县农科所上班。那男孩高高大大的,看着还不错。妈妈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死了那份心,玉洁不是我的,不是你的你就别想。在外打工不行,我们就老老实实地在家种地。我的心还是一阵阵痛,想起我和玉洁在一起放牛打猪草的那段快乐时光,仿佛还在昨日,怎么一下子就一去不复返了呢?如果那一晚我不和小强打架提前跑回来,我和玉洁会不会……那个农科所的男孩会对玉洁一辈子好吗?我心里揣着十万个疑问。
那天在路上迎面碰到玉洁和伟华,伟华骑着雅哈马摩托车,后座上坐着玉洁。估计是看到我了,伟华放慢了行驶速度。我看着那个满头黑亮头发,带着书卷气的小伙子,心里就莫名其妙地升起一团怒火,我顾不得去看玉洁了,一把抓住伟华的摩托车,伸手就给了他结实的一拳,谁想他竟连人带车滚到旁边的水沟了。妈妈被我的举动吓坏了,她一个劲地赔礼道歉。在伟华住院期间,妈妈还拎了家里的土鸡蛋,水果去看望他。妈妈回家唠叨着:“人家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伟华说不怪雷哥。”我心里好不是滋味,我这是何苦呢,玉洁对我指不定多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