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第二天。
虽然能够按照之前对自己的要求,坚持了跑步、读书、写作等任务,但是还是不能完全从心态和情绪上接受和适应。
我感觉我的家,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
或者说,我的变化已经太多,早已经从原生家庭中脱离出来,逐渐长成自由个体了。
各种变化表现在各个方面。生活习惯、所思所想、对待外界的看法...要不是我还坚持每天跟我妈打电话分享我的生活的点点滴滴,我有什么想法我妈几乎还能第一时间接收到,我们可能就是完完全全两个世界的人了。
记得去年春节回家,还没有如此明显的感受,但今年却在各个小细节、小角落中,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着我的格格不入。
表面上,我其实变得更好地融入了。我能够更好的和每一位亲戚更真诚的交流、能够比去年更加迅速地适应北方寒冷干燥的空气、街道上完全不同的机动车、耳边明明应该亲切但听来却有些不适应的乡音...
但实际上,我却比之前感觉到自己的抽离,我知道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为理性和冷眼旁观才会做到自如。
我不觉得我回到了家,而只是一个我很熟悉、能够得心应手的地方而已。
去外地上了两年大学,我发现,我已经没有家了。
所谓的家乡,那里只是我父母的房子的所在地。
我开始发现,我的家,一定是要属于我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只属于我,不能有任何其他人。
我记得好像是刚上大二的时候吧,我突然就很想很想在深圳自己买一间小房子。我当时都想好了,哪怕我只能买得起10平方米也好,只要那个窄窄巴巴的地方,完全的受我掌控就好。
而就在那之前,我还是心心念念地渴望逃离家乡、逃离束缚,觉得寝室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可是不到半年,我就发现,寝室也不是家,有一定的自由,却不能完全放放松,还是不能过自己的生活。
关于自由的问题,我还想一直在想,想啊想,还是没能想得透彻明白。
父母子女之间,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
我的姥姥,已经把妈妈爸爸逼得全身是病了。糊涂?难道就因为是子女,就要对父母的失控完全地负责么?
父母生孩子、养孩子,到底除了自然繁衍的使然,还是把孩子当作物化的投资、来满足自己的晚年风险忧患的债券呢?
我的姥姥姥爷,在年轻的时候,就对妈妈姐妹三个以对待物品和奴隶的方式来对待。她们三个不应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追求,要完完全全地听从姥姥姥爷的安排。现在姥爷不在了,姥姥年纪大了,这种情况就变本加厉。由于姥姥有眩晕,自己不敢自己在家,又不相信保姆,因此妈妈必须不能上班,只能在家看护姥姥。妈妈一天到晚不能出门,不能有自己的时间,姥姥有任何的要求必须第一时间到位,半夜里还不能好好睡觉,姥姥一个咳嗽就要到床前伺候。这还都是小事。
故意地折腾、无故地谩骂,原来只在电话里听到的情节,在这两天的时间里被我一一见到;
我高考那年的春节,算是把我放过了;但是要备战中考的小妹、准备考研的姐姐,都要一连多少天地围在身边陪着玩麻将...
每逢周六周日,全家人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必须聚到一起一聚就是一整天,不顾所有人已经辛苦劳累了一周、想要有个清闲一点的周末...就为了老太太开心,就要从城市的各个方向穿越多少街道过来。
原来不知道身为中年人的不易。上有老下有小,老的要孝子、小的要慈父,就是做不了自己,多难。
那么为何还要生孩子呢?是为了自己的心理补偿么?觉得自己终会有“多年媳妇熬成婆”的那一天?
身为人子,已属不易。父母没有经过我们的允许就让我们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就从来没有过抱歉么?
为什么反倒人老的时候,要拿着这个来威胁孩子,说“没有我哪有你”“我们养你多不容易”
人到底都还是自私的。
他们从未想过他们想要养我们的方式、想要我们成为的样子,都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从某个角度上,我突然理解了某些白眼狼的做法。
既然你想要通过对我的施舍来满足你的道德优越感和自我价值实现,我为什么不能将之商业化成为一种商品呢?
生命、金钱、时间,这些你拿来“奉献”给我的东西,我一开始没有选择拒绝的权利,那为什么后来,当你的某种心理被满足了以后,你想撤就撤呢?我的心理还没平呢?凭什么啊!就因为你是父母、你是恩人?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父母实现与我们存在的一批,也是在我们之前掌握了社会权力的那一批人,所以能够主导社会舆论,其实暗中也就是为他们自己牟利。
作为孩子的一批,因为在小的时候无力反抗,长大后思维又被多年的教育所固化,终于长成为和上一辈人一样的存在。这个因果轮回链就这么不断地循环往复下去,我们多少年来始终逃不开这个闭环。
孝顺,到底为何?
不得不做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
生活在别处,自由在高处,我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