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出生四十年代末,偏僻的小村庄。外婆共生了十一个孩子,八个长大成人,两个儿子,六个女孩。母亲最大,母亲听话,乖巧,三岁开始帮外婆带妹妹,外婆和外公要去挣工分,养家糊口。母亲的童年就是这样度过的,带领好弟弟妹妹,负责喂吃,喂喝,管理好他们。
母亲,二姨,三姨都没上过学,一方面家里负担重,一方面外公重男轻女的思想作崇。外公很威严,脾气不好,外婆性格刚烈,俩个人经常吵架,打架,母亲和事佬,劝这个,哄那个,外公和外婆不计仇,瞬间又和好如初。母亲很少挨打,二姨,三姨性子犟,小时候挨打最多。
母亲就这样长到十八岁,漂亮,能干,心灵手巧。经过谋人提说,嫁给我父亲。我父亲是老师,心里有一点点不甘心,嫌母亲没文化,可又惧怕奶奶的威严。奶奶看人挺准,家里所有大事都是她说了算的。母亲嫁过来后,地里农活,家里做饭,洗衣样样在行。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唯一的遗憾是,父母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在农村,没生孩子的女人是被人耻笑的,大家背后说母亲是只不下蛋的鸡。舆论的压力和知识的欠缺,母亲默默地承受着,更加卖力地干活,讨好奶奶和父亲。那时真愚昧,父母也没有到城里大医院检查。
直到母亲二十柒岁,那年,抱养了我。三个月大,饿了,冲奶粉喝,常常用大缸杯,抓一大把白米,熬粥给我喝。难以想像母亲经历怎样艰难,把我带到一岁,母亲掉了二十多斤肉。同时,母亲也非常开心,我成了母亲快乐源泉,白天到地里干活,铺一床单,我坐在上面,自得其乐地玩着,不哭不闹不影响母亲干活。在我九岁那年,又抱养了弟弟。儿女双全,母亲笑开颜,从此很幸福地生活着。
父亲是老师,常年不在家。家里所有旦子都落在母亲身上。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需要母亲精心伺候。孩子小,上学的,在家的,都不省心。下雨天,母亲要做一家人穿得布鞋。母亲会缝纫,一家人的衣服也是母亲亲手裁剪,制作出来的。母亲很了不起,吃苦耐劳,无怨无恨,日出而出,日落而息,日子打理得光鲜,亮丽,幸福,美满!
我和弟弟都长大成人,各自在城里安了家,母亲依然舍不得她的一亩三分地,地里的庄稼便是母亲的工作,母亲常常边干活边对庄稼诉说着对儿女的思念。直到弟媳怀孕,父母才进城。父亲又找了份兼职老师的工作,母亲则全心全意照顾弟媳,收拾家务。孙女出生了,母亲带,弟媳休完产假,上班去了。
直到孙女五岁了。母亲陆拾捌岁,带母亲去体检,才知,母亲得了肺癌,已转移头部。医生建议,做开庐手术,要么放疗。母亲不愿意做手术,接受放疗。父亲全程陪伴母亲,我每天给父母送饭。白天在医院里度过,弟弟,弟媳要上班。一家人齐心协力地照顾母亲两年多,花了近二十万,也没能挽留住母亲脆弱的生命。母亲去了天堂,带着对尘世的卷恋,带着对父亲不舍。
这就是我的母亲,一生没有丰功伟绩,平凡,普通,地地道道的农民,知书达礼,憨厚老实,勤俭持家,默默无闻。一花一草一世界,一人一生一社会。
愿母亲在天堂里,安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