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是一个白化病人,不能见光,这是我听到的最早的流言版本。
街角的7-11店员离职率很高,平均每个店员只工作3个月,不过每一任店员闲聊时都会提到一个人:阿诚,这是一个只上夜班的店员,也是任期最长的店员。
两年下来,从各个店员的只言片语中,我“认识”了阿城。他只上夜班,工资只比普通店员高一点,却一个人在附近高档小区租了一套80平方的房子。没有人见过他的朋友、亲人,宛如一只孤单的吸血鬼。这是哪个富二代来体验生活吧?我猜测。
他并没有白化病,可是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只愿意在晚上上班,更没有人在白天见过他,甚至附近的街坊都不知道这家店有一个工作了两年的店员。
我一直无缘得见这个神秘店员,直到一个仲夏之夜。我备考到凌晨,于是打算下楼去7-11吃个车仔面填肚子,顺手抄了一道题打算边吃边做。
初次见面,只觉得这是一个戴着眼镜、皮肤惨白的文静的年轻人。在等待的同时,我就奋笔疾书解着题。
“这个精度可以用泰勒级数展开的方式来求吧?”那一瞬间我在怀疑人生,7-11的店员连常微分方程都会解?
于是我跟阿诚聊了起来,后来才得知,他是从211学校数学系毕业,年年拿奖学金,参加过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梦想是去斯坦福大学读研,后来他爸不肯让他出国就不了了之了。
“你一个学霸为什么在这里工作,还只上夜班?”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几个月后的夜晚,我在7-11没有看见阿诚,第二天跑去问店长,她说:
“阿诚啊,前几个月他爸去世了,他回去继承家业了。他爸是开夜总会的,真搞不懂,他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偏跟他爸赌气来我这里当个店员。“
”那为什么他只上夜班?”
“他说中国的夜晚是美国的白天。”
本文系半撇私塾新媒体创意写作项目里程碑作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