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站在高高的塔顶上,冷风拂面,月光的清辉落在他的表皮上;从远处传来萨克斯的声音,那旋律寂寞悠扬,似乎是奏尽了人世的沧桑与落寞。
恶魔的思绪随着萨克斯的旋律翻飞,他高高的猗角指向青黑而明澈的天空。周围的萤火虫聚集起来,用自己的点点辉光照亮他。
此情此景,似乎连空气都泛着银色的光。
恶魔见过了人类中很多人,大部分人穷尽一生,都碌碌无为地死去。他们没有什么生命力,也不希望有什么生命力。这种情况让恶魔很是苦恼,因为在人世间有种说法,总有人认为:“没有生命力的人灵魂是苦的,有生命力的人灵魂是甜的。”
说的人多了,恶魔自己也就信了。现在人们都庸庸碌碌,不再想追求什么,也不想要什么,自然而然就没有什么“生命力”可言了。已经好几年、甚至已经连续几十年,恶魔都没有尝过“甜”这种味道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现在人们都不愿意有生命力、做一个香甜的灵魂呢?大概原因是香甜的灵魂总会悲伤而死吧!就像贝多芬的整个人生、就像那些突然激荡起来慷慨起来跳跃的音符。
包括现在的这篇小说,到最后,或许也只能成为无人过问的、宛如“垃圾”一样的,被作者藏在名为“过去”的箱子里、埋藏于那作者的心底,一遍又一遍地被名为“时光”的河流冲刷着,最后的结果是被这个世界遗忘;成为亘古不变的、宇宙黑洞中的“虚无”的存在。
这难道还不够让人难过吗?在过去,那些人有生命力,是因为不甘于外界的压迫,于是不断的反击,这样的灵魂被恶魔称为“不屈”;还有些人有生命力,是因为他们维护自己的毕生所爱,虽然他们激荡的人生都成为过往云烟,但在他们死去后,恶魔称他们的灵魂为“勇气”……
而这些有意思的、不一样的灵魂,最终都泯没于“时间”这条河流的不断流逝之中,到现在,美味可口的灵魂,越来越少了。
为人处事,爱太难。爱与恨又是相互共生的,那么也难怪恨也,太难。时光在流逝,时间泯灭那么多的活泼生动的灵魂,被遗忘,这难道还不是一件值得“悲伤”的事吗?
恶魔双手托着下巴,他突然想起,那天与一位小男孩的相遇。那个小男孩得了白血病,为什么是说“白血病”而不是其他的什么稀奇古怪的病呢?因为白血病是世界上最广为人知的病了;恰巧了,那个男孩患的就是这种病。
男孩已经病入膏肓,他每天躺在苍白的白炽灯下,躺在纯白的病床上;生命就像吊瓶里的药水一样,一滴一滴的滑落消失,药水快要见底,他的生命也是。
某一日阳光明媚,阳光洒在院子里,男孩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的树叶,安静的听着一首《独行》。
恶魔匆匆经过,看到轮椅上的他,便知道男孩的的生命即将到达终点。
男孩看见了恶魔,静静的,什么也没说,对恶魔微微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曾经有一位叫做欧 亨利的大师也写过一篇文章,大概的思想用于此文便是:
“生命总是那么地悲伤。回忆起来,生命就像一只折翅的蝴蝶,就像那个午后恶魔看见的那个微笑。”
恶魔微微颔首。夜幕降临之时,他又来到小男孩的窗前。恶魔看见小男孩的灵魂与身体抽离开来,男孩的灵魂像飞絮一样飘向空中。恶魔拾起一片落在地上的飘零的灵魂碎片,“嘎吱”地咬了一口,满口都是清甜的味道。
当然这也是恶魔从未尝过的,是最“可口”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