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市印象
序
前几天郝姐用微信发了一张图片过来,是大郊亭桥我原先的住处,说要去正在去朝阳公园的路上,路过就拍了照片发给我。我说你来北京了?她说是,全家来的,爸爸要在肿瘤医院做化疗。
郝姐大我两岁,是我在呼市工作时合作过的甲方,后来便成了朋友,再后来我回北京也断断续续有联系,还见过大概五次吧,一次大概2004年,我在东四十条上班,她来北京见了一面;一次大概是2006年春,我回呼市去找她们玩,那时候雅静怀孕两三个月的样子,我们一起跟她老公公司去的草原;另一次也是2006年后来吧,她和朋友杨沫来北京办事,在我家住了两天,我带她俩去的欢乐谷;一次是妞大概五六个月的样子她来看我,也就是2008年的春天;一次是和另外一个叫京华的朋友来,那时候妞一岁多?记不太清了,大概印象是我带孩子应该是有一年多了,很累很疲不修边幅,我觉得自己应该是看起来老了很多,但郝姐还说李豫也没啥变化,后来好象就没什么太多联系了.........究竟是哪次告诉我雅静离婚的?我记得当时她说雅静跟小龙离婚了,我非常吃惊问为什么,她说怀孕几个月检查出孩子有问题,就没给流了,小龙跟他老板的老婆出走了,就离了(我不太记得郝姐是不是说的出走,但我的印象是这样),房子和车都留给了雅静,小龙相当于是净身出户。唉~~~!郝姐叹了口气说,我心里也挺难受的,不光是因为雅静,其实跟小龙也是多年的好朋友..........我能理解,自己很好的朋友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自然难以接受,更何况又是闺蜜的老公,双重打击。
我是2001年左右在呼市工作,确切的讲是2000年过完中秋节去的,到2002年春我结婚后经申请调回北京,离开呼市,细算一下在呼市的时间大概是一年半。
那时候同行排名前三的只有我们公司在包头放了设备,成立了包头分公司,相对来讲最有优势,所以我在呼市的任务是拿下全呼至少90%的市场分额,所以整日马不停蹄日夜奔波,然后在呼的一年半中,由我一个单枪匹马,到后来成立四、五个人的办事处,到后来又在呼市放了设备,成立呼市分公司,直到我离开呼市时,当时原本在内蒙占市场分额最大的河北霓虹被形势所逼,也放了设备.........郝姐她们其实原本是河北霓虹多年的客户,后来成了我们的客户。其实在当时那么大的压力下,我做任何事的目的性都很强,以优势为依托争夺市场份额,完全以结果为导向。额~~其实后来我发现,或者,就算压力不大,不需要那么强的目的性,我这个人也不会主动向别人示好,从不主动跟别人交朋友。为什么?习惯,或者说性格就这样。也有可能是有过主动,结果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所以怕自己再受伤,慢慢得就习惯不主动了——好象小时侯有段时间挺玻璃心的。
我对所有的客户都有一个准则,就是关系处好,合作顺利,跟谁都是很好的合作伙伴,跟谁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所以我离开呼市后跟谁都没再有联系,有时候出了问题客户给我打电话,我就直接转给后来的负责人,再后来,我换了北京的手机号,就更没有人能再联系上了。只有郝姐,也不太记得是怎么联系的,总之一直保持到现在。
郝姐
那时候在呼市跟郝姐除了工作上合作之余,她有个人朋友聚会也时常会叫上我,所以认识了好多她个人的朋友。那时侯我二十四、五岁,她二十六、七,她在我到呼市后的第二年结的婚,奇怪我怎么没去参加的她的婚礼,或许那时候还没关系好到份上吧,倒是后来我快离开呼市时,她的好朋友冯丽娟结婚我去参加了。郝姐那个人,我觉得有点和别人不一样,结婚了也没个结婚的样子,整天和一帮一帮的朋友一起在外面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似乎总是不着家,有一次在外面吃完去她家,她开玩笑说,咱们得在这喝足水啊,我家饮水机里的水已经两三个月没动过了,估计都过期了。“没事,可以接自来水现烧。”我说。“那还得现洗壶和杯子,估计一层灰呢。说不定煤汽也没有了........哈哈 哈.......”最后还是买了几瓶水回家。她家装修很好。回到家看到洗衣机里的衣服没了,就说:“唉,跟小岳说别给我洗衣服这又给我洗了,真是烦人........””人家帮你洗衣服你还不愿意。”“他又洗不干净。”她走到阳台看晾在衣架上的衣服,“你看,这就没洗干净”。虽说我和郝姐上对别的客户来讲关系近些,但毕竟是客户,我一般不太象对其他纯朋友那样过问太多私事,亲密无间,想说啥说啥急了还用难听的话互怼几句。我和郝姐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同感,她很少在我面前显露情绪,这是一次。
还有几次显露情绪都是跟阿姝在一起。阿姝是一个警察,整天倒饬的跟个男孩似的,短短的头发,戴着副眼镜,总是一身或蓝或黑或灰的休闲服,从不穿裙子,问她就说穿裙子不方便,夏天热时就是一件T恤一条大短裤,跟个男孩似的。有一次我们三个一起去卫生间,打扫卫生的阿姨提醒她:“小伙子,男厕所在那边。”她更正道“阿姨,我是女孩儿。”我和郝姐便大笑,她说你俩讨厌。
印象中她俩总在一起,似乎下班俩人就约着一起吃饭,逛街,有时候叫上我一起,额,有时候我偶尔会八卦的想她俩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比如同性恋之类,但后来接触多了觉得也不象。一次阿姝说要买个包,我和郝姐陪她一起,她看了一个,问了价格,然后不满意我们就继续逛。阿姝说了一句不太好听的报怨话,类似就这种烂包还这么贵之类的。郝姐就斥责她:“想买就买,不想买就再逛,哪那么多费话。”这是我第二次看到郝姐显露情绪。
还有一次,去郝姐娘家忘了怎么去她父母那了,叔叔阿姨很热情。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个时,阿姝说了句“唉,就是天天给你们操心..........”郝姐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能猜出阿姝是说叔叔阿姨是操心郝姐和她老公小岳,但由于我觉得我们还有工作关系,就没说什么。
后来不记得什么时候怎么说起来了,郝姐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怕嫁一个这样的男人,最终还是落个这。说以前一下雪早早就到公司楼下等着接她下班,现在不管多晚打电话都不来接。我说你下班咋也不说回家一起做饭吃,天天各自在外面。她说做饭也是做好了吃了完事,没什么话讲,还得洗碗。那次说好久都没一起吃饭了,下班一起去吃烤肉串吧,去了,点了就各顾各的吃,也没什么可说可聊的,更没意思,还不如各自跟朋友吃,还热闹。“怎么没什么可说的呢,工作啊什么的”。她说小岳跟她舅舅一起做生意,工作上家里的事比她知道都快,有啥可聊的。我在这方面几乎是一张白纸,什么也不懂,所以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后来我结婚后,曾打电话跟她报怨相处的一些不愉快时,她还劝我:有啥问题两个人好好想办法解决,可别跟我和小岳一样。最终她还是和小岳离了婚,说刚开始小岳一直不同意,家里亲戚也都说,就没离,想想小岳也挺可怜的,早早没了父母,而且就婚姻来讲也没犯什么错。“他要是犯错就好了,我也就下决心离了,就是没犯什么错,过又过不下去,才让人为难。”郝姐曾经这样说。
雅静
雅静是郝姐在她的另一次朋友聚餐时叫上我认识的。我们都到齐了,只差雅静,过了一段时间,她来了,和她老公小龙一起,小时侯写作文时描写一个人清脆的笑声总是模仿着优秀例文中的句子“传来“格格格”的银铃般的笑声”,但究竟什么样的才是银铃般的笑声也并不知道,雅静的到来对此做出了完美的诠释。雅静满脸笑容,一边脱下大衣一边说:“我本来是穿着羽绒服来的,小龙说太臃肿了不好看,非要回家让我换掉,结果就晚了。”小龙说:“你们不知道,雅静新买了件羽绒服,又肥又大难看极了,她还天天穿着。”雅静“格格”得笑着,拍了小龙的胳臂一下:“讨厌,哪有你说的那么难看。是买得有点大了,本来打算说去换个号呢,一直没空去,这几天下雪冷我就先穿上了。”“诶呀,我们家雅静现在年纪大了,越来越不在乎形象了.....”小龙打趣她。我们都笑起来。雅静和我一样大,那时候24、5岁的样子,白白净净,人如其名,雅致而不失活泼,恬静而不失开朗,无忧无虑,笑容纯净,一个被爱包围的好命女孩,这是雅静给我的第一印象。
还有一次一起吃饭,我、郝姐和雅静我们三个,雅静说小龙有应酬,忙完再过来。那是一个象东北那种带炕的包间,炕上放着一个小方桌,炕烧得暖暖得很舒服。我们三个边吃边聊很开心,后来郝姐说李豫要回北京了,雅静便说了一些辞行的话,又说我为你唱首歌吧,于是她大大方方得唱起《野百合也有春天》。后来小龙来了,她开心得说:“小龙,这真是个好地方,咱们以后也来这吃饭吧,这个炕可舒服了,你看......”说着“哧溜”一下,象小孩子一样屁股往前一滑,靠着墙半躺在炕上,“这样熥着后背更舒服.......”我和郝姐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小龙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我们家雅静就这样,不管谁在场”,意思可能是在我这个不太熟的朋友面前也这么随意。“没事的,又没别人”雅静便又“格格”得笑起来。
一次去雅静家,小龙指着院门口两边被撞得伤痕累累面目全非的墙说“看看,这都是我们家雅静给撞的........”雅静又银铃般得笑着:“不是,我每次都看着没到头呢,正要打方向盘呢,结果咣一下给撞上了........”
雅静怀孕了,郝姐说:“小龙,你不带雅静去买几件衣服?”“买了,我给她买了七、八套呢,问人家喜欢啥颜色,这一怀孕口味变了吧,品味也变了,全要粉色。”雅静又“格格”得笑起来,指着身上穿得一件粉色的背带裤说“嗯,这件就是那天买的。”
总之,雅静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开朗、天真、爱笑、烂漫、纯净、象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好命女孩,似乎人间所有的苦难与她无缘,她每天只是开心得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快乐的象天使一样生活。我对郝姐说出这些,郝姐忙不迭得说:“是的,没错,是的,她那时候就是那样的。”
怎么就离婚了呢?郝姐说,“人年轻时还是不要太顺了。小龙原先就在一个小工厂上班,后来被大集团收购,后来干得不错一路升职,结果跟集团老板的老婆出走了。那女的也不是老板的原配老婆,跟咱们年纪差不多,比他们老板小二十多岁呢。我一直就说身边有两对楷模,一对是我表弟和弟妹,一对就是雅静和小龙,毕业时啥也不想,就想结婚,结婚后一直也挺好,我这说着说着就给说散了一对。”“后来呢?””雅静后来又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人,据说是年薪70万,没认识多久就把工资卡给雅静了。”“哈哈哈”“后来就结婚了,婚后一直没孩子,就抱养了一个女孩,结果没多久就怀孕了,生了一个男孩,两个孩子差一岁,那时候还不让要二胎,就给两个孩子一起上的户口,说是龙凤胎。”“挺好的。”“那时候小龙知道雅静要结婚了,就一直送花,雅静说光送花也没个什么表态,也不说跟那女的断,也没怎么,雅静妈妈说男人什么都能惯,就这毛病不能惯,小龙就算回头咱也不接受。后来小龙回老家时还去看过雅静妈妈,给撂下五百块钱,雅静说估计混得不太好,要不依小龙的性格,应该不会只给五百块钱。”
我
(以后再写).......
后记
这几年在北京,经常接到不常联系的亲友的电话,几乎无一例外是带家人或者自己来京看病,但凡来北京看的病都不是什么小病,所以郝姐说带郝叔来做化疗,我能猜到有多严重。约好了一个上午我去医院看郝叔。
原以为会是很憔悴的一个小老头,见到郝叔很意外,精神容颜跟以前一样,十多年没见也不显老,还很精神,跟一点也没病似的。“我爸都不记得你了,还问李豫是哪个姑娘呢。”郝姐笑着跟我说,接着又对郝叔说“这就是李豫,还认识不?”郝叔说“多久没回呼市了?”我说有十多年了吧,我老家是河北的,以前是工作去的呼市。郝叔说“哎呀,我说不让你大老远过来看我了。”“您可没啥变化啊。”郝叔几次催着郝姐带我去吃饭,说别让李豫饿着,吃完饭他心里才踏实,真是个操心的人。
去食堂帮郝叔打饭时郝姐告诉我,郝叔肺癌已经转移,年初就一直咳说带他去医院也不去,前一阵带阿姨去医院顺便给郝叔拍了个片,没想到一拍拍出这么个大事,赶紧来北京,说已经没法做手术了,转移了。小老头是个中医,特别注重养生,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一辈子没输过液,出去爬山啥得比年轻人还厉害。“就是爱操心,”郝姐说“我爸得这病跟我有直接关系。”郝姐离婚后一直没再结婚。
后来又聊起其他朋友,说阿姝也好久没联系了,有些朋友走着走着就淡了,等回去找她一起吃个饭。阿姝后来自己买了套房子,离开父母搬出去住了,还一直没结婚。说起雅静,郝姐大笑说上次我跟你说的时候是她哪个老公啊。啊?她还几个老公啊。原来那个年薪70万的过了七年,六年在广州做生意两地分居,生意也没赚着钱孩子也顾不上管,让回呼市也不回,偶尔回去还说孩子这带的不好那带的不好,后来就离了。离了之后又经人介绍了一个,都说下周要领结婚证了,结果郝姐跟一帮朋友吃饭,听说了这个人的名字,身份是另外一个人的男朋友,还以为是同名不同人呢,一看微信就是同一个人,后来郝姐纠结的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雅静,就跟另外一个朋友说了,结果那个朋友直接就告诉雅静了,后来了解据说这男的老婆就是因为他花心跳楼自杀死的。现在又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大学教音乐的老师,说还不错,正装修房子呢,不知是不是准备结婚........雅静这些年也挺波折的。“她还挺能折腾,要我早就折腾不动了。”“嗯是,她挺乐观的,她不但自己折腾,还给我折腾,说那个大学老师有个同事也单着,要给我介绍呢,哈哈哈........”“哈哈哈.........”“小龙呢,和他们老板娘结婚没?”“怎么会,人家根本不可能离婚,他们老板那么产业老板娘怎么会离婚。小龙离开那个公司混得可能也不怎么样,也就是那个女的养着吧,两年会分了。又处了一个女朋友,一直没结婚,听说那女的怀孕过几次,没让生,都给打掉了..........”“唉,你说小龙和雅静他俩要在一起多好呢,这折腾来折腾去的都也没落消停,白把他俩折腾散了........””j是啊,你说小龙这么跟雅静折腾分了,反而跟现在这个女的过了十多年,你说他俩就是真爱吗?.........”说实话,我觉得不见得是吧,否则怎么几次怀孕全部打掉,可是什么是真爱呢,这个问题至少我不清楚,可是跟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那不是给自己找别扭和恶心吗?于是不禁反问郝姐:“什么是假爱?”或许每个人的定义不一样吧。我一直在想小龙和雅静如果没有分开,一直在一起多好,既能省去两个人的诸多波折也能过得很幸福吧,可也未必,或许有些东西失去才知道可贵,才懂得珍惜,否则也觉不出好来吧?
简单吃过饭,我该回家接孩子放学了,郝姐送我出来时又说:“我爸这病跟我有直接关系,唉~~”
突然觉得自己身边的朋友婚姻似乎都不幸似的。额,好象也不是,鹤鹤不是挺好的吗,至少她从没说过和王鹏的矛盾;老同学阿芳、小英、燕子,以及老同事老黄、小庞虽然见面总是抱怨,还有小娟、阿菡、大伟、刘刘也只是见面报怨小磨小擦几句,都不至于离婚吗。谁的日子不是一地鸡毛,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能过则过罢了,实在不能过就象雅静、阿明、乔乔那样,离呗。
见过郝姐回来较有感慨本来就想写这篇文章的,后来想想还是没有动手。昨天看到朋友圈刘刘发的去呼市玩的视频,我觉得特别陌生不知道是哪,一问说是市政府附近,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呼市变化真的挺大的。额,我们也都变化挺大的。看到十几年后的“新”朋友去了十年前自己战斗过的“老”地方,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类似穿越的感觉,按捺不住,于是打开电脑记录下来,不承想随心写写,居然6000多字。想或许真的有一天,我会写本书吧,出不出不一定,但要写的话,这也算是积累的素材吧。
一口气写下来的,没有整理,没时间没心情也不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