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是帮邓想想记录的,此时的邓想想还不到一岁半。
周末的清晨6点,邓想想已经翻滚着将床上的其他人挨个踢醒,用行动督促大家,不要再睡了,可以起来嗨了。我睡眼朦胧的摸爬起来,拉开窗帘,天气还不错,昨夜下了雨,天朗气清,微微阳光。
果然不到7点,邓想想就完成了起床后的吃喝拉撒,百无聊赖的在各个屋子乱窜,作为打发时间的常规动作,我换好衣服,抱着他下楼,去小区的院子里享受“亲子时刻”。
周末7点的小区,真没什么人,放眼望去,也就还有1-2个抱着婴儿下楼乘凉的,邓想想自己在坝子里疯走,一会儿仰着头,一会儿来拉我手,一会儿又要求抱,我都不理他,只是近着他,看着他周围,盯着他的安全。
远远的视线中,进入了一个穿着荧光绿T恤的人,稍微近些,是个白发参半的婆婆,瘦小,衣着略显褴褛,手提着一个编织袋,里面依稀能看到2-3个空饮料瓶。她踏着星星点点的阳光走来,步履轻盈,能看见路上不多的1-2个人都在和她搭话,慢慢的就走近了我们。我的预判是对的,是那个在小区周围捡塑料瓶、硬纸皮的婆婆,绿衣婆婆走近我们时,周围没有其他人,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她看着在坝子里转圈圈的邓想想,大声的问了句:“小伙子,你高兴不?”邓想想还听不懂,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婆婆,咧着嘴笑。我就替他回答了,我说:“高兴呀,婆婆!”,绿衣婆婆说:“高兴就好!哈哈哈!”言谈间,她并没有停步,始终也和我们保持着距离,然后笑着向前走。
这清早,仿佛被绿衣婆婆的情绪感染了一样,邓想想就跟着笑,我也有一种开朗的感觉,抱起邓想想,目送了这位给我们带来开心的绿衣婆婆。这也许就是捕捉到的小善意,来自陌生人的小善意,来自生活的小善意。
这位绿衣婆婆我是见过的,邓想想也见过,只是她之前从未被这样鲜艳的绿色包裹着,我们也从未真正注意过她,像今天这样和她搭腔。她和她的团队每天都在小区里“上班”,都是花白头发的中老年人,约莫六十上下,有男有女,分工合作,分散在小区的各个单元楼下,绿衣婆婆就长期驻守我们单元楼下的两个大垃圾桶,捡一些纸皮和塑料瓶。
经常承担家里丢垃圾任务的人,应该都和绿衣婆婆很熟悉。每天傍晚集中扔垃圾的时候,是绿衣婆婆上岗的主要时间,绿衣婆婆的“服务”很到位,因为垃圾桶附近都比较脏,所以,每当人们走向垃圾桶时,她都会主动伸手过去想帮他们扔垃圾,不论这些人手上的垃圾是否是纸皮或是塑料瓶。一些人在没有纸皮和塑料瓶的时候会不好意思,坚持不接受绿衣婆婆的帮助,自己走近垃圾桶扔掉垃圾,此时绿衣婆婆伸出的手就会落空,略显尴尬;一些人会理所当然的随手就将手上的垃圾递给绿衣婆婆,没有一句谢谢甚至没抬眼看她,此时绿衣婆婆也不恼,麻利的翻一下,将需要的拽出来,其余扔进垃圾箱;还有人会专门将上好的纸皮、塑料瓶打包好拿下去送给绿衣婆婆,绿衣婆婆就开心的连连道谢,下次见到这个人,就一定要帮他扔垃圾;绿衣婆婆偶尔也会出现在楼道间,比如住在20楼某户的请她上来拿纸皮,可能因为眼睛不太好了,就会踮着脚凑着门看门牌。
除了傍晚,能见到绿衣婆婆最多的时间就是清晨,一大早,绿衣婆婆就会先来到垃圾桶前,打开垃圾桶,翻一翻,看看昨夜有没有可以捡漏的,仿佛打开一个百宝箱一般,每天都有所期盼,有时,能翻出那么一两个塑料瓶,她就会面露悦色,赶紧拧出来放在一旁;有时,翻了半天一无所获,她就会略显失望,退到一边待岗。比起帮人丢垃圾,翻垃圾桶大概是绿衣婆婆不那么放的开的工作,每次开垃圾桶之前,她总是左顾右盼,待周围没什么的人时候,才慢慢挪过去,弱小的身躯站在接近她肩膀高的垃圾桶旁边,费力的掀开盖子,向里面盯着使劲儿瞧,偶尔伸出手去翻翻。
每天八点左右,总能见到绿衣婆婆其中的一名同伴,一个花白褴褛、有些直不起身子的老头推着一个破旧的手推车来叫她,手推车上装的纸皮、挂的是塑料瓶,有时满满的,有时扁扁的,他们一起将绿衣婆婆的成果装上车,开心时聊两句,大部分时候,是相互不言语,默契的装车、推车,向着他们来的方向走去。
如果不是今早因为邓想想而和绿衣婆婆的搭腔,我想她不会这么快成为我记录的对象,虽然我也在观察她,但今天执意要完成,只是因为在那一瞬间,我也被绿衣婆婆的高兴感染了,甚至有些湿了眼眶,更多的是为了邓想想,我希望在他长大后,能告诉他一个他经历过的故事,一个曾经在小区楼下见过无数面的人,希望他从中能明白一些人生的道理。
二零一八年七月二十一日 记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