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一假期,偏僻的长虎塘水库火了一把。整个长塘村凉山坪街上的居民谈论最多的话题,就是长虎塘来了多少的城里人,有多少车,多少帐篷,买了多少东西等。
今年开春以来,长虎塘四周紫红色的草籽花遍布绿茵茵的草地上,晴日,春风吹过,花浪起伏,蓝天白云及远处状观如龙的南岭山脉,倒影入长虎塘的幽碧水底,确实是风景这边独好。
本村的少男少女在花丛中留影、嬉戏,自拍抖音与众分享,吸引了几十万的观赏者,此后晴日来钓鱼的也争相发抖音、小红书分享,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两个月来只要晴日就有人到长虎塘安帐、露营、观日出。
五一前几天一直小雨连大雨,四月三十号终于阴天放晴。
五一小长假,人们因防控外出不便,本市风光秀美之地就成了绝佳的休闲处。长虎塘这藏于深山中的小家碧玉,也向世人展露了她那青涩的风姿。
长虎塘水库,原是两个山塘,大而长的叫长塘,小而园的叫老虎塘,每年端午季节下雨涨水后,相连两口塘的土脊被淹没,就变成了一口塘,在政府的山塘水库管理目录中称为长虎塘,并在塘坝上树了碑。长虎塘涨满水时面积约有三百多亩,算是都庞岭余脉二龙山与富有传奇的七十二峰小龙脉之间盆地的第一口较大的塘。距离南岭山脉四公里,离零陵古城四十五公里。原来只有一条乡级公路联通十四公里外322国道,现在的村村通道路眹网了,出外面已是十分方便,至零陵古城需四十多分钟,到广西桂林市也只要两个多小时。
春天晴日,由零陵古城沿322国道一路往西至黄田铺镇。拐弯后向西南方向,顺着七十二峰朝南岭大山行驶,满目青山如翠黛,白云出岫似天河。观一路农庄村舍,果园茶庄,闻一路鸟语花香,赏曲径山溪流水,让人有种春风送我入画图的欣喜,只是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倒觉平常。
我家就住长虎塘边的长塘村,五一节老婆子有几位城内的闺蜜相约来家中小聚,顺便到长虎塘散心,带小孩放风筝。为了招待这些美女及小孩,我约好侄儿子一块去夜钓。
长虎塘土改以来就由三个自然村共有,因牵涉村民多,一直未承包,到水库中钓鱼网鱼没有限制。本地一些钓鱼爱好者每年都自主买鱼苗投放,以前外面的人不知道,这两年湘江流域十年禁渔,经抖音等平台宣传,来这儿钓鱼的人逐渐增多。
长虎塘的水主要来自南岭山脉的溪水,水质天然清冽,没有什么污染,水库中鱼虾肉质细嫰,村人总喜欢用水库中的鱼做菜招待客人,炖的鱼汤稠白鲜美,远客总是赞不绝口的。
因这几天下雨,水库尾来的溪水较大,鱼喜欢窜水,与侄儿子一块决定到塘尾作钓。
原以为塘中草地湿的,晚上应无人搭帐篷过夜。来到老虎塘坝上,往塘内一看,出乎意料,长塘尾坪地上有几顶帐篷亮着昏黄的灯,其中一个遮雨棚,呈人字型,四周及棚脊显烁着霓虹小彩灯,显得雨棚轮廊分明,棚下隐约坐有几人;长塘的另两边被山树遮挡,看不到帐篷,但空中晃悠的手电光柱和传来音响声告诉我们那两边也是有人的;老虎塘这边没帐篷,显得寂静。
天上没有月亮,星星也很少,显得阴沉。沿着山边小路向长塘尾出发,一路塘边草丛中或水里总传出呱呱的蛙鸣,在这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穿过约200米的树林山坡,果然看到长塘两边各有几个帐篷。塘那边有火光明灭,似乎在做烧烤;这边帐篷前草坪上放着音乐,一位女孩在唱着歌,听那甜甜的声音,应该是年轻的姑娘,四周坐有几人,看不真切。
经过两口塘相连的土坝基后,来到了草坪上,离那人字雨棚只有200多米远,看到有四人在棚下喝茶聊天,其中一人在看书?远来的客人驻足休息,不好打扰。
从坝上停车处到长塘尾也就一里半路,侄儿子下午已在此处撒了魚食,做好了窝,今天气温较高,晚上无风,应该会有渔获。
坐下作钓不久,突然想起一些事,本不想讲给侄儿子听,但想到他胆肥,不信鬼和菩萨,经常一个人也夜钓的,也就无所谓。
过去没修公路,去零陵或道县只能沿湘桂古道往北走,必须要经过我们所在的长塘。这儿原来是有由青石板铺设的一米多宽的石板路,往北至下面的羊角井村往下,顺着柳宗元喜欢的愚溪至排龙山分叉,往左前方直至零陵古城,往右前方可通道州。古道往西南方向经隆庆里(现在的水口山镇)过广西白宝就可到全州、桂林。
过去长塘村对门的唐家村,地主唐瑶家生了个能干的儿子,在国军里当团长,每次回来,到长塘坝上必须要下马,步行两里回村,归队时也是牵马步行到坝上才能上马骑行。曾听逝去的老前辈们口传,他也是继承古老相传的习俗。古时候,从明朝洪武年间开始,乞丐皇帝朱元璋迁江西填湖广时,我们这片土地,从水口山上面的西村、牛塘尾村开始,直至零陵古城,八十里路之间,就有王家、许家、蒋家、黄家的十几位敕封武略将军及以上职务的将军驻扎、卜居。以前大家族的家规家法森严,讲究尊祖敬宗睦族,族中人无论有再大出息,当多大官,离村两里外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步行回村。主要还是表示对祖宗的尊敬和对乡邻的尊重。
也有传说是水口山西楼村的三国时蜀汉四大名相之一,蒋琬,他后人传下的规矩。遗憾的是现在的人早已忘了先人们好的传统,只要车能到达,一步路也不愿走的了。
就在这口山塘还发生过一件悽惨的事。那是一九七六年八月份,那时炸药雷管没象现在管理严格,生产队烧石灰开山炸石,就能到县公安局申请拨付。我们长塘村的李新国与他未来的小舅子等三个年轻人,嫌钓鱼网鱼收获太慢太少,就偷用队里的炸药雷管制作炸药包,丢水里炸鱼,炸了几次是捡到了很多鱼。那夜三人又到塘里炸鱼,由于雷管引线太短,李新国将炸药包举到耳边尚未扔掉就爆炸了,那一炮装药量大,空中爆炸,又在寂静的夜里,塘坝下的三个村子的人都被惊得心惊肉跳,所有的狗彻夜对空狂吠。李新国当场炸死,一只手炸成粉碎,半边脑袋炸飞,站他远处的未来小舅子被他的脑浆及血溅了一身,呆若木鸡,此后就疯了;另一人也受到严重刺激,事后生了一场大病。整个长塘村一百几十人,一个星期内天未黑就家家闭户关门,笼罩着一股恐怖的气氛。此后十来年知道当年事情的人从不来水库夜钓。
侄儿子听完我讲述的往事,也只是叹惜人心不足,涸泽而渔、杀鸡取卵的事一切自有报应,人与自然只有和谐相处,才有利于长远发展。
不知不觉钓了两个小时,侄儿子技术高超,两杆鱼杆,鱼口不断,钓了十几条黑鱼,二十来条鲤鱼。黑鱼不大,二三两一条,大的不过半斤,鲤鱼更小,全是二两左右的。我的收获就差了,五六条黑鱼,几条黄沙魚鱼苖,鲤鱼只有八条,不过有条大的,怕要超过一斤半。明天中午的鱼汤有了,心里也很欢喜。
抬眼看看天空,似乎是明亮了些,星星也多了些,远处大山看不清,只觉得像黑呼呼的怪兽,若是我一个人在这样无月之夜来此夜钓是不敢的。塘边及四周的坪地上起了一层薄雾,而且越来越浓,明天应有大太阳,天气预报还是很准的。
这时人字棚下的人打着手电过来了三个,近处一看,两女一男,还带着个红色的塑料桶。
"快点,浮标黑了!"一个穿着裙装披着风衣的年轻女孩惊喜地叫着,虽然夜晚她压低着声音,但听起来脆脆旳,很舒服。
侄儿子扬杆起上了一条小鲤鱼,丢进鱼护里。那男孩散了烟给侄儿子和我,提起鱼护一看,里面装的鱼哗啦啦的发出击水声,约莫有十一二斤。三位外来客很兴奋,那位男孩子问侄儿子能否卖点鱼给他们作烧烤。交谈得知他们是市里冷水滩城区的,通过观看抖音了解到长虎塘的,他们是前锋,先来联系村委会占帐篷场子,明天他们家人及朋友们还有二十多人会来。同时知道了长塘左边正烤烧烤一伙人是广西全州黄沙河的,唱歌的一伙是零陵人。男孩子姓杨,人很热情,侄儿子让他们自己挑选了十来条鱼,没要钱,他们互相加了微信,小杨还请求侄儿子后天早上帮忙找两个人来拆帐篷,劳务费付800元。
我也提醒他们注意点公共卫生,走时将各种垃圾收拾好带走,不要影响这儿的水质及环境。其实村干部这两个月来都对来的游人打了招呼,并在山塘四周醒目之处插了提示牌。不得不说现在的人素质高多了,人们在赏景时也注意保护景区生态环境。只是老婆子前回在周边撒的几斤格桑花种子已被车辆及帐篷压死,怕是看不到繁花了。
十一点半钟,与侄儿子各人钓了一条收杆鱼,侄儿子将鱼护中小的黑鱼及黄沙鱼放回了塘里,收拾渔具,踏着夜色回家。
起风了,吹面不寒,天地生养万物,人啊,只要勤劳一点,都会有所收获。
五一,全世界劳动人民的节日,作为劳动者一员,自然以劳动回应节日才是最有意义的。我清早六点就起床了,烧水准备宰杀鸡鸭,听老婆说她闺蜜们来的早,上午先去长虎塘观光,一共来七位老美女,还有三位小朋友,其中一位小朋友不吃辣椒,一天的伙食就交给我负责。
农村有广阔天地,鸡鸭都是自家养的,本质应比城里卖的好些。家养的鸡要八个月以上,鸭子要六七十天才能宰杀,平常吃的五谷杂粮,虫子青菜,不象养殖场养的鸡鸭,都是喂的饲料,鸭子一般在42天,鸡四个月,超过时间养殖户赚不了钱,还会亏,这是一位搞养殖的兄弟曾经告诉我的内情。
我的茅舍虽然地势低洼,但坐西朝东,背靠一山坡的竹林,总觉得早晨的太阳一露出远处的山尖,第一缕阳光就照进了我的小院。
小院中的残花败枝,昨天回家休假的女儿,协助她老妈已整修一新,各种盆植也摆放有序,院内正怒放的还有月季、玫瑰、绣球、菊花、铁线莲、长寿花、茉莉花等,我从山上挖回的几棵栀子花也开了,整个小院姹紫嫣红,很是热闹,清晨的空气里迷漫着花香,院外几十米的路上都能闻到。还有院中的桃李葡萄都已挂满青果,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到丰收的希望。
八点钟不到,贵客三台车临门了,女儿还象小时一样兴奋地跑出院外迎接阿姨们。在省城工作,平时难以与这些故交长辈相聚,一时也显露了小儿女姿态。
最先冲进小院的是三个小朋友,一时叽叽喳喳的大惊小叫,童音充满院庭。
"哇!好多花,真香!"
"喂,还有蜜蜂,蝴蝶!"
"桃子!奶奶我要摘那大桃子!"
一小男孩不客气的就去折一枝紫红色的玫瑰花,不小心被细刺刺破了小手,引得众人大笑。
"大家来的早!应该陪家里先生们一块来的,很久没陪大家了。"我边收拾鸡鸭边打个招呼。
"这次设女客,不准他们参加,下次设男客,他们会来钓鱼。长虎塘风光大家都惦记着呢,你家里的鸡鸭鹅不经吃,要多养点了。"郭姐对我开着玩笑说。
休息一盏茶功夫,女儿带上为拍照专门买的无人机,与老婆一道陪大家出发长虎塘,踏青拍摄发抖音放风筝。
十二点半钟才回来,看她们神色兴奋,话语欢快,应该是玩的开心。
"怕是有百多台车,五六十顶帐篷,没想到来的人这么多。"
"老王,明天把你家里的鸡鸭鹅蛋拿去,肯定一下子卖了,今天有人挑了两担鸡鸭,几十个被抢完了。"
"有人钓了条三斤多鲤鱼婆子,塘里钓鱼的多,鱼也多。"
"阿姨们穿旗袍的身姿怕算是今天长虎塘最美的风景了,我帮你们剪辑下。"女儿说道。
问了大家,我知道今天长虎塘内有两百多人,只是没有什么设施,也难为游人了。希望本地政府在美丽乡村建设方面能对长虎塘投资开发,相信长虎塘的美景会带给人间更多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