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几乎所有人走进沈园,都是奔着陆游和唐婉的爱情故事而去的。尽管这座有着800多年历史的私家园林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清幽秀丽,这里曲径含幽、山石写意,显得那么古朴雅致。但如果没有陆游和唐婉的那场不期而遇,没有那阙《钗头凤》,它也早已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化为一抔尘土。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词就题在一堵青砖砌就的矮墙上,旁边,就是唐婉的和词:“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这墙虽早已不是陆游当年挥毫写词的粉墙,但那一块块青砖却是园内之物,吹过800多年的风,淋过800多年的雨,散发出沧桑的历史气息。两首并排而刻的词,黑的碑,白的字,让人感到凄然。
这世间,有多少爱而不得的伤心故事。故事外的人唏嘘感慨,故事里的人痛断肝肠。
彼时,陆游是青年才俊,唐婉是俏丽佳人,郎才女貌,可谓天作之合。他们成婚后琴瑟和谐,伉俪情深,本以为就此可以白头偕老,厮守一生。殊不知海誓山盟、情深意切最终抵不过一句“母命难违”,被陆母棒打鸳鸯,硬生生拆散。从此,相隔成陌路,转身即天涯。
如果没有“再见”该多好!也许他们在各自的世界里过着平静的日子,他有了再娶之妻,她也有了再嫁之夫。然后,借上漫长的时间把以往的真情淡忘,以此度过一生。然而,命运总是捉弄人,十年后的一天,沈园里绿柳如烟,花木扶疏,暖风送香,春色正浓。两人相遇了,所有远去了的日子又瞬间被拉回到了今天,所有埋藏在心底的思念又全部占据了心间,他们仍是彼此的挚爱,却再也回不到从前,“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物是人非,恍如隔世。那一刻,缱绻、凄楚、伤感、愤懑、愁苦……积压在陆游心头,他情难自抑,拿起笔,就着墙,一挥而就,以一阙《钗头凤》祭奠逝去的爱情。
可怜唐婉,沈园一遇后,忧伤郁结,读到《钗头凤》,更是悲恸不已。她含泪和了一阕,不久即怏怏而卒。一段曾经的美满姻缘,结局是佳人香消玉殒。
800多年过去了,宫殿坍塌了,朝代更迭了,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也淹没在岁月洪流中。只是那段情,不管过去了多么漫长的时光,都会长久留在人们心中。就像今天,仍有那么多人,读着《钗头凤》,读着陆游和唐婉的故事走进沈园,走进那段凄美的历史。
情深缘浅,终究不得已!愿世间所有的真情都不会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