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雪了,白茫茫的天空,竟有黄昏的错觉。忽然就想起那句诗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下雪天岂可无酒,岂可独酌?自然地想起你来了。
我不认识你,只知道你所在的城市,不知你住哪个小区、哪幢楼、联系电话是多少?但这不要紧,要紧的是我认你是可以雪天和我对酌的朋友,这就够了。
下雪了,我决定来看你,车行驶在高速路上,满天飞舞的雪花如我纷飞的思绪,雪花扑向车窗,隔着玻璃,在眼前忽上忽下,忽近忽远,模糊又清晰,近在眼前又似远在天边。
我可以去看你吗?我想起没有和你联系,突然出现在你家楼下,会吓着你吗?如果你的小区正在静默呢?雪天奔波百里,只为喝杯酒,是不是我疯了?
是的,我冒雪而来,只是想黄昏时分,和你相约小酒馆的门口,携手选一窗边雅座,叫老板娘温一壶黄酒,备几样清淡的小菜,围着小火炉,喝一口就微醺,喝八杯也不醉,聊着可有可无的话题,看着落下又飞起的雪花,等着黄昏天明。
或者去一个小山村,竹林深处,几间茅屋,门对小溪,窗含远阜,里面有几位喧哗的酒客。天垂暮了,雪花在不紧不慢地静静飘落,茅屋里点亮桔黄的灯,窗中画出一圈灯的月晕。这样一个境界,胸襟自然就洒脱起来,终至于今夕何夕,得失俱忘了。
下雪了,雪花不请自来,仿佛有朋自远方来,路旁的山茶花含笑迎接,腊梅花借雪妆扮,有谁能拒绝这洁白的精灵降临呢?
鲁迅说,“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雪带着活泼、轻盈、青春气息,不顾一切,匆匆而来。我打开车窗,让雪花扑面而来,融化在我的脸上,唇边,凉丝丝,湿润润,如梦中情人的手指佛过。
下雪了,我驾车而来,下高速进城时,雪停了,路上、树上、山坡、屋顶,已不见踪影。像一场梦,雪花已了无痕迹。天还未黑,我坐在车里整理完思绪,给你发一条信息,我来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