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有一棵老核桃树。从我记事时开始,她的躯干就需要两个人才能抱得住。具体有多大年纪了,我们一家子谁都记不起,只听说是爷爷以前栽的。
春夏秋冬,叶绿叶落,核桃结了一年又一年,如今,仍然令整个院子绿树成荫。
从小到大,一年四季,这棵老核桃树见证了我们的喜怒哀乐,也见证了我们的成长。
老核桃树长得也很高,躯干很粗,上面沟壑密布,也布满了累累刀痕。小时候,每一年端午前后,父亲都会轮起斧头猛砍树干。据说是给她放水,不然果实容易掉。老核桃树她在孕育果实过程中,每年都不可避免挨这么一顿刀劈斧砍。长年累月下来,就有了这累累伤痕刻在她黝黑的,布满深深皱纹般沟壑的树干上。就像一位历经桑沧,饱经苦难的老人。
高中时候有一年,我写了一篇作文《门前的核桃树》,写了她的沉默,奉献,和每年的刀劈斧砍,说要做一个那样核桃树那样的人。坚定,沉着,不自满,不因生活的折难而放弃奉献。如今,她历尽岁月更加坚定挺拔,而我,为生活而忙碌忧虑,远没有那份坚定。
老核桃树底部有四根粗壮的树根,延伸到四个方向的泥土里,吸取足够的营养,供给耸入云天的枝叶。树根之间,形成一个一个椅子样的港湾。小时候家境贫寒,我们在院子里游玩时,搬来一块石头放在树根中间,坐上去,就像靠在椅子上一样靠在树根上。据说二姐小时候,妈妈就这样把她放在树根中间,她自己就扶着树根学会了走路。有时候,我们也会采集一些野菜野草,和几个小朋友,在大树下玩儿过家家的游戏。
春天的时候,老核桃树开始发芽,开出一串串试管刷一样的花,和洋槐花串有些相像,但没有那份芳香,反而还有点吓小朋友。花落下来的时候,颜色会变黑,满院子地上都是,开始是有点不喜欢的。
夏天的时候,枝繁叶茂,也开始有了一个个青色的果子。绿色的叶子上,有时会有毛毛虫,挺吓人的。无知无畏的我们,有时会将毛毛虫放到火力烤到焦黄。真是无知无畏又心狠手辣。
夏天的晚上,晚风轻拂,明月高照,院子里格外凉快,大人们就带着我们在院子里纳凉,聊天。我们一群孩子,在一片蛐蛐声中,自由自在的玩着游戏,捉迷藏,掷沙包,跳板。。。。院子里全是欢声笑语。如今,我们也会饭后带着孩子们在门前的马路上走走,玩玩儿。
最开心也最烦恼的莫过于秋天。开心的是核桃熟了,一个个不断的从树上落下来。我们就会争先恐后去捡回来。用石头敲开,吃到嘴里,由于没有干,很脆,有点甜。核桃,是我们小时候吃的最多的水果,虽然它营养丰富,但其实很大的原因是没有其他水果可以吃。近说楼台先得月,近树孩子总吃桃。有时候,运气不好,核桃就会砸到头上,有的孩子也会被砸的哇哇大哭。
秋天总伴随叶落,一院子的落叶,总是每天都需要我们清扫。享受果子的美味和营养,就必须付出扫叶子的辛勤和汗水。
那时候的冬天,还是会下雪的,从窗户往外望去,白茫茫一片。落光了树叶的老核桃树黝黑的枝干,剑拔弩张一样刺向天空和四方。苍劲而有力,迎接着风雪。积雪在树上凝集,凝固成冰,黑白分明。像一幅古朴的水墨画,永远深深印在我心里。现在,古树依旧,却很少看到雪了,每到冬天,看着她的样子,小时候那幅画面就又会在脑海里浮现。
一个小男孩,趴在木屋的窗户上,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一棵古树立在风雪中。
她的枝叶给我们撑起了一片天地,她的果实的味道伴随我们从小到大,给我们营养和无尽的回味。不管走到哪里,想到家,脑海里都会出现她枝繁叶茂的样子,想起黑桃在齿间的味道。
想起她,就会想起家,想起那些岁月年华。
老核桃树下,就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