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怨

风起,云动。大雁成对成群从南方归来。草木的秋色了染遍整个河山。

秋至,他骑马登高,雄踞山峦。

眼前的汾河是他刚刚乘楼船游玩的地方,激流中水,浪遏飞舟,萧瑟鸣鼓,棹歌阵阵,是多么一片欢乐的景象。此时再去看时,两岸的秋景使他顿生哀怨之情,感叹时光飞逝,年华不再,岁月无情。

想起祖辈的英勇神武,雄才大略,一统天下的丰功伟业。他激动满怀,随口吟诵出“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吟罢,他又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如今北方匈奴侵犯,我大汉年年征讨,虽是捷报频频,然百年前的雄风今已不见。若是祖先地下有知,会是作何感想。

秋风席卷着落叶,尘沙飞扬,眼前一片朦胧景象。他睁着两眼久久地盯着北方,大声吟道: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美人兮不能忘。

生在帝王之家,赋予他胆略与野心;长于妇人之手,造就他风流及多情;立于王朝之上,成就他一代明君;身于情感之中,迷乱他不可自拔。

作为一位有为青年,他辞赋文章无一不精,他爱人才,爱歌舞,更爱美人;作为一名君王,他文武双全雄才大略,他爱名山、爱大川更爱江山。

美人,江山,他都想要。

可是,此时。正是上天赋予他用毕生的心血为大汉的江山,去守护,去巩固,去开拓的时候。

他扬鞭北指,马嘶蹄腾,洪亮的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侵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2

   她真的是居金屋,却是孤身一人;他真的将她藏起,却又冷落不幸。

   她空居深宫之中,独坐轩窗,面对菱花,以泪洗面,形容枯槁;她独步回廊之间,痴望北雁南归,不禁惘然,黯然神伤。

她每日将自己打扮的美丽,只盼他能来,可再也不从见过一面:她听见车马的声音便要登台远望,却是每每怅然而归;她寄愁心于明月,布思绪于星辰,托情怀于梦中,年年岁岁。

俩小嫌无猜,同居深宫里。今人依旧在,不见故人心。

他是好男儿,志在四方;他是英雄,有胸襟抱负;他是君王,身负四海安邦。可在她的眼里,他只是一个丈夫,一位情郎。

她想见他,可是他不愿见她。

她要见他,无论如何都得见到。

她夜夜想念,日日思索。直到看到他的《秋风辞》。

“少壮及时奈老何”,她的泪水又止不住的划过脸颊。菱花镜里那张脸显然已经憔悴,如花一般枯萎,她仿佛已经记不起曾经何时脸上有过微笑,也记不得岁月何时在她的额头有过亲吻。时光如同他的情郎一般似乎将她已经遗忘,忘记她的美,忘记她的柔情,忘记她炽热的心。

吟诵复吟诵。叹息复叹息。就在那一叹一吟间,她仿佛一下子看见了希望,她尖声欢笑,手舞足蹈,欣喜若狂,。

“快,找全京城最有才华的人来。”

   3

国事繁忙,他依旧不忘读书。马上可以打天下,马上焉能治天下。这是祖祖辈辈告诫子孙的话,他一刻都不曾忘。

一日,他读到一篇叫《子虚赋》的文章,拍案惊奇,大为赞赏。说道“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属下答道:“臣邑人自言此赋”。他很是惊奇,原来是自己的臣民,于是速速招他来见。

两人一见,相见恨晚,辞赋文章,家国天下,秉烛夜谈,相谈甚欢。一时形影不离。

三日后,一篇《天子游猎赋》轰动满京城。

   4

赏车马,赐官职,恩宠有加。

日益骄奢,饱思淫欲。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5

长安坊,好酒香。琴声长,词赋唱。痴儿女,多情郎。

一女子,淡妆素抹,荆钗布裙,半倚在柜台上,倾听着古琴的悠长。琴声带她回忆着往昔的时光。

王侯将相,富贵荣华,怎抵他一曲《凤求凰》。能打动她内心的不是姣好的相貌,显赫的身世,富贵的功名,只因才华便可,只需倾心便足矣。

贫穷只是暂时,潦倒不会长久。两情相悦,哪怕天涯海角,她都愿意跟随着他去。为爱情,她顾不得父母的反对;为情郎,她不惜抛弃拥有的一切;为长相厮守,她月夜私奔;为生活,她抛头露面,自甘酒家女。

可是多情的郞啊!他不能如她一般的为爱地久天长。

前日他书信而来。信中只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一行。信中无亿,分明是无意而来。

   她回道:一别之后,二地悬念,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郞怨。万言千语说不尽……

他欲纳一位茂陵的美丽女子为妾,她便要与他相决绝。她绝不答应她的爱情受到一丝丝的玷污;她绝不容许任何对于情感不专一的行为;她绝不容忍任何人对于自己信念的背叛;她也绝不相信纯贞的爱情会如此受伤。

思绪万千,她强忍泪水,素面朝天,转而低沉吟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6

浪子回头金不换,依旧抚琴把酒言欢。

7

琴声戛然而止。

一贵妇人登临酒舍。其容貌姣美,眉色深黛,犹如遥远山峦。胜于夫人百倍。

只见与她不从相识,亦不言买酒。

“夫人”他话未出口,只见那贵妇人向他作了个揖。

低座,斟酒,浅饮,抚琴,沉思,曲罢。

“先生才华横溢,真是古今无双。今日有一事相求,还望先生能成全 。”

“夫人言过了,请说”

“欲以百金求一赋,换得情郎心。”

他拂袖又添了一盏,“洗耳恭听”。

我与他自小青梅竹马。我母爱他如同己出。一日,母亲抱他于怀中问,彘儿长大要娶媳妇吗?

他回答道:要啊!

母亲指着周围的侍女说:你要哪一个。

他说:都不要。

最后母亲指着我问他:那阿娇好不好啊!

他说: 好啊!如果能过娶到阿娇,我就造一个金屋子给她住。

从那时起,我便就将心交给了他。

那是我们同一屋吃,同一床睡,最是亲密。有好吃的他总是先拿来给我吃,有好玩的他总是先惦记的给我玩。我亦是将他作为弟弟一般宠爱。我们就这样长大了,然后完婚。可是婚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

次日,长安街头人人传唱: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

 7

“伊予志之慢愚兮,怀贞悫之懽心。愿赐问而自进兮,得尚君之玉音。”

他不忍再读,强忍情感。回想往昔,乃历历在目。内心悔意生,不禁声声长叹。

可他不能去见她。

   他的万千将士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浴血奋战,他岂能在宫中形风月之情。他的边关千千万万的百姓正受着匈奴的侵扰,他岂能抱美人卧榻言欢;他的祖祖辈辈打下的江山正在经受着风雨,他岂能独守宫中观看歌舞升平。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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